唐蜜走过去,正听见那名高个子大汉在与他讲价,说什么路途远,运费贵,又是他们自己雇人雇车来园子里现摘的,工人的工钱也要付,车钱要付,要求把先前商议好的价格压一点,唐漓略略想了想便点头答应了,那人见他痛快,试探着又往下压价,结果他竟然没有犹豫就又点了头,那人欣喜,琢磨着又让他抹零多送,他竟然还是点头……
唐蜜终于看不过眼了,冲过就不客气地:“喂,占便宜差不多就行了吧?”指着身后那一整排十几筐待装车的苹果,横眉怒目道:“一筐一百斤,全部按筐算?有你们这样算价的吗,亏你也说得出口,你那一筐称过重的只装了三分之二,这后面的筐子都满的堆出来了,差不多都要有两个一百斤了,你还要求压价满十筐再送两筐,个大男人脸燥不燥得慌啊?”
“蜜儿。”唐漓看到她来,双目一亮就转头看过来,伸手要过来拉她。唐蜜气冲冲地将栗子塞进他怀里,顺带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你也是的,人家说多少就是多少,也不看看都把价压成什么样了,还净挑了里头最大最好的摘,这剩下的可还怎么卖?”
唐漓抓着那包栗子,顿时有点窘迫,无奈地掩唇咳了咳:“蜜儿……”
先前那大汉愣了一下,这时候才回过神来,被骂了也不生气,哈哈一笑用手拍了下唐漓的肩膀道:“谭老板,这是你媳妇吧,做起生意来可比你精明的多啊。”在外人面前,他和唐蜜都自称姓谭。
唐漓一愣,罕见的面上竟有了一丝红晕,唐蜜也怔了怔,上前拍开那人的熊爪,扯着他一指那些堆在路旁还来不及装车的筐子道:“还按先前的价,一筐一百斤,堆到筐外的按一百五十斤算,满十筐送一筐,不过话先说明,大的不送,要送只能摘小的,你看着办吧。”
便宜已经占得够多了,那人这时候也不和她计较什么,嘿嘿一笑就点头答应了:“成吧。”
一通忙活,待清算完毕,双方结了帐,送走他们,天色已经有些晚了,满园狼藉,一地树叶子。唐蜜有点累,一整天只吃了几个栗子啃了两个苹果,肚子这时候也饿了,却顾不得回家烧饭,新冲冲原地数起了银票。
唐漓在一旁微笑看她:“蜜儿今天赚了多少?”
她数了半天,垮着脸回他道:“没赚,亏了。”有气无力地将银票塞进他怀里,咬牙道:“还亏了六百多两!”
唐漓故作惊讶:“亏这么多?”
唐蜜瞪他:“你还笑,要是我今天不来,按你说的价格卖了,亏的只怕更多!”
唐漓大笑,拉她起来,替她拍拍衣服上的草叶:“亏了就亏了吧,不要生气,蜜儿这里厉害,将来我们再赚回来。”
唐蜜还在不平:“早知道会亏这么多,当初就不买这果园了……”
“做什么不买,你喜欢就是了,”唐漓不在意地笑,揉揉她的头发:“何况也不一定就是亏,咱们买下这园子的时候已经是九月了,什么都不用做就等着收获,卖这个价也不算亏了,何况今年不赚,还有明年后念,等明年丰收不就能赚回来了。”
唐蜜想了想,觉得他说得很对,心情立时又好了起来:“没错,还有明年,果树年年都会结果,明年就可以赚回来了。”
唐漓牵过她:“走吧,今天赚了钱,理应出去吃顿好的,正好城中有庙会,吃完了顺便也去看看。”
唐蜜有点心动,看看天色,又犹豫:“可是天快黑了……”
“无碍,我们雇车去,有你在也可以为我指路。”
唐蜜便不再犹豫,掏出肉干来喂饱了包子,叮嘱它今晚自己回家,两人走到镇子口雇了车,待行到城里时,天已经完全黑下来了。
搬来裕镇一个多月,这是他们第一次在晚上出门,也是唐蜜第一次进城,很热闹的小城,节日气氛十足,街头所见男女老少也大多富态悠闲,大约是因为这里比较偏僻,没有受到先前战乱和亡国的波及,加之苏逸接手后,在原有的制度下适度还减免了一些赋税,百姓易满足,只要日子能过好,也便不在意统治自己的究竟是谁了。
寻了家看起来生意不错的酒楼,点了一满桌子菜,心情好,唐蜜甚至允许他少少地喝了一点酒,吃饱喝足后,结过帐向小二打听了路,唐蜜便引着他往楼下走。夜里毕竟不比白天,大街上人又多,唐蜜怕他看不清楚,全程都小心翼翼扶着他,两个人挨得很近,有时候他略微一偏头,唇角就擦过她的额头,唐蜜头脑发烫,极不自然,却也没有松开他。
一路逛过去,便发现一个很奇特的现象,途中所遇,但凡年轻一些的男子和姑娘家们,脸颊两侧都用油彩画了两团指盖大小的阴影,看起来很是怪异,而且有的不仅画脸,还在额头,鼻尖等显眼的部位点了一颗大大的痣,看起来很是滑稽,甚至不光是活人,就连街边小摊贩售的花灯面具画像玩具,不论是小猫小狗兔子鱼老虎,还是人物造型的,面颊的部位也刻意做了两个小坑,人形脸上就还好,姑且可以看成酒窝,动物形状的就很古怪了,瞅着不伦不类的,十分好笑,唐蜜询问唐漓,他也表示不清楚,只说可能是当地风俗。
又走了一段,听了一段花鼓戏,看了一会儿杂耍,买了一盏小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