底下的女人都赐给他们,让他们后院起火,像冯良义一样,天天打架,过不安生。”
田絮失笑,瞪他道:“谁和你说女人了,我是说孩子……你真打算只澄儿一个,要不……咱们再生一个?”
皇帝一僵,道:“不要!”嘟嘴撒娇:“不要了,爱妃,不要孩子,不生了好不好?”
田絮见他不安,想想生澄儿时醒来看到他的样子,叹道:“算了,我就说一说,不生就不生罢。”
“嗯嗯,”皇帝心满意足:“咱们有澄儿就够了。”
田絮会错意,道:“那我当初若生的是个女儿你怎么办?”
回答:“女帝。”
“若连女儿都生不出……”
“捡一个,洗干净了塞龙椅上。”
田絮噎了半天,总结道:“昏君!”
苏澄九岁时,出水痘,满脸长小红疙瘩,又痒又丑,闷闷不乐。田絮心疼儿子,搬过去照顾他,母子俩趁机好好亲近了一把。
皇帝独自在龙凤居挨了几天,实在想念,又觉得那兔崽子一向自诩长得可爱,这一下生病长包,丑不拉几,也怪可怜的,就不好喊田絮回来,于是他厚着脸皮也挤去了太子宫。
且一挤就是十天。
苏澄很不满,非常不满,但是他抗议无效,谁让他哪长得都好,唯独脸不够厚。
晚上,宫中举宴庆祝丰收,皇帝草草祝了几杯酒,发了几句言就宣布离席。
冯良义见他急匆匆的,不由好奇问:“皇上,这么早您赶着去哪?”
皇帝心不在焉,头也不回道:“去侍寝。”
“咳咳咳!”卫川拼命咳了几声,皇帝回过神来,忙改口道:“朕去太子宫看看澄儿。”
冯良义心领神会,待他走远,转头对同僚道:“唉,咱们皇上,可真是被皇后吃的死死的啊。”
“谁说不是?”那大臣也一脸苦逼,有皇如此,他们这些人也不得不跟着敬老婆,有皇后如此,天下的妇女腰杆子都直了不少。
苏澄十岁那年,田絮照例去了天云山,临行前皇帝生了病,未能上山,却坚持陪同送她到山脚。十年,她每年都会来寻花,在山上住一个月,风雨不改,他每次都陪她来,一次不落。
田絮爬到半山腰,回身看去,他还站在山脚,裹着厚重的大裘,脸容消瘦,身姿寂寞,心突然很疼很疼。
翌日山下传来消息,皇帝高烧,昏睡不醒,田絮匆忙赶下山,见到不放心尾随而来的苏澄。
“母后,不要再找了,根本没有蜜莲,是父皇骗你的,你每一年在山上遇到的那些人,都是他安排的。”苏澄红着眼,哽咽道:“父皇舍不得和你分开呀,可他的身体已经很不好了……”
田絮颤抖着触上那张安静消瘦的睡颜。她知道的,她一直都知道,他会不安,那时候她刚从裕城回来,他一直睡不好,夜里做恶梦,常常惊醒,有次她醒来,看见他睁着眼睛望着她,双眼睁的大大的,她问他怎么了,他抱着她说害怕,害怕是一个梦,害怕醒来,她其实根本没有回来。
他一直怕做的不够好,想比那个人更好,其实他早就做到了。那个人撒了一个谎,给她活下去的动力,他骗她十年,替她圆了个谎,也圆了一个梦。昭沅,熙沅,她怎不知他的意思,昭熙,朝夕,他想和她朝朝夕夕。
几天后,皇帝转好,田絮宣布回宫,并言今生再不来天云山,皇帝问她为何。
田絮执起他的手,轻轻道:“因为我已经找到最甜的糖,不必再去寻花。”
苏澄十六岁时,皇帝开始变得很忙,没日没夜,处理朝政,国中大小,事无巨细,并拾起了早年雷厉风行的铁血政策。田絮担心他身体,常常劝他不用着急,何况澄儿也长大,将来可替他分忧。
他沉默了一下,道:“你说过,他先是我的孩子,才是太子。”
田絮道:“你先是我的丈夫,才是天子。”
他动容,眼圈泛红,抱着她良久,闷闷地说:“朕想为你们母子留一个太平盛世,而不是负担。”
田絮回抱他,一字一顿:“你若没了,我要盛世何用,你在,纵负担何惧。”
苏澄十九岁那年,皇帝病重,田絮日夜照料,分秒不离。
那时候他已经瘦的脱了形,再无从前天人风仪,鬓角添了白发,眼尾也长出鱼尾纹,眼窝深陷,皮肤失去华彩,眼神却那般清澈。
“田絮,”他轻轻抚摸她的脸,轻轻道:“朕爱过你。”
“嗯,我知道啊。”是的,早就知道了,虽然你从无法说出口。
他又道:“那些人,朕没有碰过。”
田絮流泪:“嗯,我也知道。”
“是啊,你都知道,你这么通透,怎会想不到,小川子说你傻,只朕知你最不傻,你只爱装得很傻。”他忽然抓着她的手,喘息急促:“爱妃,告诉我,你幸福吗,当朕的皇后,你可快活?”
“幸福,”田絮泪流不止:“我很幸福!皇上做的很好,我一直……很快活。”
他的眼神变得温柔,笑了笑,满足道:“朕也很快活,朕这一生,也很幸福……”
“对不起,”他突然落下泪来:“爱妃,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