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大松口气,仰面栽倒,躺在草地上,连动根手指头的力气都没了。
几个人爬上岸,全都面朝天躺倒,呼呼喘气。
严衍查看颜溯的伤,伤口泡烂了,但没有毒素蔓延的迹象,他一把抱紧颜溯,心有余悸。
周秦扭头看身旁的尤异,尤异看着天空,不知道在想些什么。金蚕爬回他头顶位置,蜷起来趴下了。
吴维抹了把脸:“妈的。”
下次出外勤,一定要带上氧气瓶和潜水服!
众人气没喘匀,就听见灌木丛深处粗重的呼吸,没有脚步声,只是危险的呼吸带起了细微的气流变化。
周秦迅速抬头,体型巨大的黄额虎盯住了他。
周秦拿起麻?醉枪,金蚕没有反应,仍然卧在尤异身边,它在休息,严衍也拿起了枪,与那只老虎无声对峙。
砰——火?枪声响。
黄额虎应声倒地,侧身开出了巨大的口子,破碎的血肉汨汨流出,周秦闻到了火药的气味。
棕色皮肤的男人推开灌木丛,拔出刀子就地切割虎皮。
几个人呆住了,变故来得太快,周秦吸了口气。
那人背着农家打猎的土枪,布衣短裤,穿一双草鞋,剥皮的动作熟练得可怕。
“你好。”周秦试探着打招呼。
男人这才注意到他们,扒了一半虎皮的悬在半空,他吓了一跳:“你们谁?怎么在这?!”
“啊…我们…”周秦顺口胡诌:“学校夏令营,带小孩出来玩,迷路了。”
他把尤小异抓过来,搂着他肩膀说:“不好意思,我家孩子乱跑,能麻烦您带个路吗?”
尤异:“……”
男人扒完老虎皮,随手在水里淘了两把,甩掉血水,囫囵团起来塞进挎在腰侧的布包。
“走吧,”他说,“你们哪来的?”
几个人跟上他,周秦和他聊天,谈话中问出了对方的名字,麻丘松。
麻丘松说他是武陵人,家住送仙岭,靠打猎为生。
周秦愣了下,冷不丁问了句:“打渔吗?”
“不,别人做,我不做这个。”麻丘松带着他们穿过山间小路:“你们不是本地人,从外边来的吧。”
“是。”周秦坦白地承认了,吴维扶着黑麻子说:“他姓麻,你们这的人,带我们来的向导。”
麻丘松停下脚步,上下打量还在昏迷的黑麻子。
他说:“你把他放下。”
吴维依言做了。
麻丘松像扒虎皮一样熟练,一把扒开他的上衣。
黑麻子腰侧露出一块胎记,巴掌那么大,紫红色的肉块构成鸟的形状。
“是我们这的人。”麻丘松确认了,同时给他们看了自己左腰,大小和形状差不多的胎记。
穿过一片竹林,眼前豁然开朗,炊烟缭绕的小村庄坐落在两山之间的平地上。
人们穿着略显复古的服饰,盘扣短褂,粗布长裤,纷纷和麻丘松打招呼。
房屋是老式的土木结构,家家户户都有饲养家禽的小院子。门前土路四通八达地连接了各户人家。
整座村庄一派安宁祥和之景。
“这里就是送仙岭?!”周秦惊诧地问。
和他想象中大相径庭,老瞎子不惜一切代价都要逃离的地方,是这样的吗?!
“是啊,还是你们汉人取的名字。”麻丘松指着泥土路的尽头:“那里有客栈,你们可以去休息,过几天逢集,村里会有马夫拉货去县里,你们跟着一起出去就行。”
“谢谢。”周秦说。
麻丘松和他们道别。
五个人对脸懵逼。
村民们丝毫不在意他们的突然出现,没人关注这批衣着奇特的陌生人。
周秦环顾四周,村子里人不少,时不时有农夫扛着锄头、或是农妇抱着竹篾路过。
数人沿着石板路,朝麻丘松指的方向走去。
这条路贯穿了整座村,是条主路。中间有一段,左右两边都是摊主买卖交易货物。
有的拿肉换粮,有的拿菜换肉,还有的交换锄头、镐子、衣服等。
吴维压低嗓音:“老大,不对劲。”
周秦看了他一眼,轻轻点头。
颜溯仰头望天,忽然停下步伐,严衍就在他身边,注意到了,问他:“咋了?”
“天上…”颜溯轻声道:“两个太阳。”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震惊了,齐刷刷抬头看天。
东南方悬挂着灿金的太阳,而在它正北方,一轮暗日若隐若现,两个太阳同时在发光。
“会不会是月亮,”吴维没见过这架势,咽口唾沫,“白天的月亮。”
“不会,”颜溯否定道,“白月通常出现在傍晚,亮度远不如夕阳,而这两个太阳…几乎同样明亮。”
“我听说一种幻日现象。”周秦努力用科学来解释问题:“是一种大气光学现象。因为天气寒冷,空气中水汽凝结成冰晶,反射太阳光,看上去像第二个太阳。”
周?唯物主义?秦垂死挣扎,坚持相信科学。
历史上,双日有例可循,古代人不懂科学,把异常天象当成鬼神的报应。
《宋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