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一条甬道。
一路向下。
周秦现在都快对向下的楼梯有阴影了,他让尤异走后,他走前边。
像上次那样被机关分开的错误,周秦发誓不会再犯第二次。
不知走了多久,前方出现微光,是两颗镶嵌在青铜烛台上的夜明珠。
窃窃私语的声音自四面八方传来,听上去有很多人,交谈、叫卖、吆喝,犹如置身市集。
但那些声音全都杂乱无章,周秦听不出一个完整句子,又或者,那本来就是他听不懂的古语。
“有人。”周秦想起胖子的提醒:“有很多人。”
尤异嗯了声,他默默从背后取下刀,抓在手里。
“活人吗?”周秦明知不可能,却还是问了尤异。
回答是肯定的:“不是。”尤异盯着前方。
又是一扇铁门,声音就是那扇门后传出来的。
两人放慢脚步,警惕万分地靠近铁门。
靠近门这段路程,夜明珠变得密集起来。
墙壁上人影掠过。
周秦猝然回头,不是人,是人皮!
那是一张完整的人皮,制干了挂在石壁上,双臂大张开,被青铜钉固定成十字。
这些人皮面部都是正常的,不是花皮狗脸的畸形脸,也不是竖瞳六耳的白毛长脸。
尤异指尖抚过去,触电般收回来,失神地往前。
周秦敏锐地察觉不对劲:“异崽,这些人和你的先祖……”
尤异咬住下唇,良久,没有正面回答,而是说:“成王败寇。”
输了就被这帮地底人剥皮拆骨。战争本就残酷。
一路过去,挂满了这样的人皮。
尤异再没有看过一眼,径直到了铁门前,他抬脚踹门。
那门被他踹得砰砰作响,灰尘掉下来。
周秦道:“异崽。”
尤异拔刀,用尽全力劈开铁门。
铁门轰然倒塌。
探照灯光照进去,他们面前是一片偌大的、望不见尽头的空间。
姑且称为广场吧。
周秦走进去,叮铃脆响。
他悚然低头,才发现脚绊住了一串青铜铃铛。
周秦把双脚提出来,迈过去。
这地方太大了,只有放信号弹那一瞬间,勉强能借强光看清全貌。
周秦打了一支信号弹,焰火升空,明亮刺目地炸开。
高无止尽的穹顶,面前是一座桥,桥对面飞檐峭壁、雕梁画栋,是神殿。
周秦愕然:“在这么深的地下竟然修出这种建筑——”
粗略一看,像是汉代风格。
信号弹熄灭,周遭的一切复归于黑暗。
周秦预感强烈,那座神殿里,就是他们一直在寻找的秦岭古墓!
古墓的主人,究竟是何方神圣?
周秦点燃冷焰火,两人朝石桥的方向走去。
石桥旁边有一座青铜像,和周秦差不多高,青铜像的手举起来,它端着碗,碗里有东西。
周秦看了眼,密密麻麻的虫尸。
他毛骨悚然,回头看了眼尤异,尤异盯着那具青铜像,若有所思。
青铜像的脸一片空白,但它有头发和耳朵,头皮披散,左右各三耳。
它就站在石桥边上。
石桥是拱桥,左右扶手皆是冷硬的青铜造物。
周秦越过端碗的青铜像,踏上石桥。
冷厉阴风扑面而来,他往前走了几步,忽地脚下一空。
周秦摔进水中,这水冷得像冰水,脚踝被抓住,半张脸淹没在水下。
他用力划水,试图爬上岸,掌心刨动冰凉的河水时,猛地触碰到硬物。
周秦僵直脖子,眼珠向后转,扭曲的头骨浮在他手下,诡异而阴森。
头骨张开血盆大口。
意识被吞没,陷入黑暗。
万籁俱寂间,一点金光照面,金蚕扑向他面门。
尤异叫他的名字:“周秦!”
周秦瞬间清醒,强烈的溺水感褪去,他捂住胸口咳嗽,手臂上的割伤绽裂,隐隐渗出血色,那是因为他的胳膊在用力。
“……”他仍然在石桥前,并没有踏上去。
尤异的目光里有些疑惑,还有一丝凝重。
周秦张了张嘴。
尤异问道:“你为什么要抓它?”
谁?什么?
冰凉刺骨的触觉自掌心传来,周秦整个脖子都是僵硬的,他的眼珠再次向斜后方转去。
端着碗的青铜像上,多出一只手。
那是他的手,此刻正死死地攥着青铜像的手腕,手背青筋横突。
周秦愣住了,他什么时候抓着青铜像的?
尤异指了指:“能放开吗?”
“……”周秦试图将左手收回来,但那只手好像不属于他,纹丝不动。
他的大脑指令传达到左臂,就在肩膀处停止了,周秦只能感觉到一阵寒意,后背发毛。
尤异凝眉沉思。
周秦忽然道:“碗里的东西。”
“什么?”
周秦意有所指:“它的碗,虫子不见了。”
尤异深深地注视他:“周秦,是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