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扔回地下室,尤洛居高临下道:“休息。”
然后,他转身离开。
族里的人已经知道了,族长的儿子杀了人。
凌晨,天快亮之前,尤异带着金蚕去了那个河流边的村落,他四肢发软,但仍然站直了身体,冷冷地下令:“吃吧。”
金蚕冲出去,风卷残云。
尤异闻见空气中弥漫的血腥,刺鼻呛目,他张大眼睛,逼迫自己看清这一切。
鲜血遍洒大地,能证明尤洛罪行的尸体,逐渐消失。
天际,太阳露出鱼肚白,金蚕回到尤异怀中,意犹未尽地蹭他掌心。
金蚕犯了大忌,尤异笼住它:“……”
彼时,森林无言,河流噤声。
村里人还是发现了,长老不顾体面,和族长夫妇吵架。
他们每天都在怒骂,叫嚣着要把杀人屠村的尤异送去断头台。
尤洛提着黑刀进来,目光暗沉盯住尤异:“你故意的。”
尤异在喂金蚕吃饼屑,抬眼望向尤洛,笑了下:“哥。”
“我不需要你做这些。”尤洛很是倨傲:“尤异,你让金蚕吃了那些尸体,使族里人误以为是你杀人。我不会感谢你。”
尤异垂低眼帘,专心致志地饲喂金蚕。
尤洛冷酷道:“把金蚕给我。”
“……”尤异惊愕,瞪大眼睛,茫然地看着他:“哥…”
“本来就是我的东西。”尤洛抱臂冷笑:“现在该物归原主了。”
但金蚕已经是尤异的本命蛊,尤异手足无措,没想过尤洛会把他唯一的小伙伴要回去。
而尤洛要的东西,尤异从来就没有不给的理由。
从小到大,父母都是这么对他说的:“这是你哥哥的东西。”
将来,尤洛要继承族长之位,带领他们这个古老守旧的部族,在流逝的光阴中苟延残喘。
“尤、异!”尤洛低吼。
尤异默了默,纵然不舍,还是捧起双手,把金蚕交还给尤洛。
但金蚕是他的本命蛊了,本命蛊没那么容易脱离。
尤洛深深地注视他,尤异站起身:“哥。”
尤洛拔刀,血溅。
尤异不可置信,僵硬了似的,低下头,愣愣地看向自己流血的手臂。
他后知后觉地感到了疼痛。
尤洛那双冰冷的眼睛,自始至终盯着金蚕,威胁道:“如果你不脱离他,他今天就死在这里。”
金蚕简直浑身颤抖,尤洛所作所为,令人…令虫发指。
尤异奄奄一息之际,金蚕到底放开了他。
尤洛将金蚕带走,他大张旗鼓地告诉族里人,金蚕已经回到他手上了。
本命蛊的脱离,需要宿主死去。但尤异没有死,没有人相信桀骜的尤洛。
他们还是认为,是尤异杀了那些人,然后下令金蚕吞噬他们。
屠杀还在继续,尤洛杀了越来越多的无辜之人。
在他残忍冰冷的意识中,这些人不过是蝼蚁,是他实验的耗材而已。
1935年初春,尤异的处境已经很艰难了,他无法再离开地下室,长老亲自来看守他。
臭鸡蛋和烂白菜拍到尤异身上,尤洛提着刀,站在人群后,虎视眈眈地扫视他们。
族长与族长夫人到底没能保住苟延残喘的小儿子。
尤异被押送出地下室,前往断头台。
那是一个初春的夜晚,万毒森林中吹来一阵接一阵的阴风。
族人们点燃篝火,在巨大的空地上,庆祝即将到来的酷刑。
尤异浑身是伤,低垂头颅,被绳子绑在柴堆中心的石柱上。
尤洛躲在篝火照不到的暗处,捏紧了拳头。
宿命,即将到来。
黑镜从密林深处飞出,冲向毫无防备的人群。
今天这场大典,几乎所有族人都来到断头台。
黑镜肆无忌惮的屠杀,长老勉力支撑的阵法也被冲破。
上一秒欢欣鼓舞的人群,下一秒满载血泪的哭嚎。
尤异肝胆俱裂,嘶声呐喊:“哥——”
尤洛走到他身边,拔刀斩断一圈又一圈捆住他的绳子。
尤异推开他,冲下去灭火救人。
尤洛冷冷地看着,长老爬到他面前,尤洛踹了他一脚,月色下,恶魔般狞笑:“看到了么,屠灭亲族,灭绝蚩尤血脉的人——是我!!”
“老顽固。”尤洛冷笑,满是不屑和轻蔑。
尤异跑到族长夫妇身边,他娘紧紧攥着他,他爹口中涌血,三人惊恐地望向尤洛。
残月之下,尤洛手起刀落,黑刀斩断长老的头颅,喷出来的鲜血将月亮染成殷红。
血月蔓延。
族长夫人后悔不迭,抓住尤异,痛苦扭曲了她的脸:“救你哥…救救他…”
他杀了这么多人,尤异不知道该怎么救,他浑身颤抖:“哥…疯…疯了…”
“不能成魔…”族长呕着血,黑镜轮番攻击下,他们已经气息奄奄。
“你是蚩尤族最后的异脉…”族长夫人痛苦地流下眼泪:“别让你哥成魔…否则…世间大难…他会杀人…屠杀…”
尤异眼角落下半滴泪,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