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羡便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她想韩略是亲眼见到那个孩子因为一块西瓜送了命,怎么还会这么糊涂?给心脏手术后的病人喝酒?他的常识是丢给狗吃了?
莫羡扭头看看手术室, 只问:“手术进行多久了?”
“三个小时。”韩略说。
三个小时……莫羡咬了咬嘴唇。
术后一周他就教育站了三个小时……只要她不在, 他就会胡闹。
“你不坐吗?”韩略仰着头问她。
莫羡低头看他, 此刻的韩略像是失去了光芒的星星, 晦暗不堪, 沦落得不成样子。她有种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的感觉,便没坐下, 转身走到走廊窗户边。
韩略疲惫地低下头,幽幽地说:“她是我最后的亲人。”
莫羡抿抿唇, 低声说:“会没事的。”
有关忆北在, 病人大都会没事。在手术室,他是神一样的存在。
韩略沉默着,莫羡也没再说什么,她看着窗外。
夏天快过去了,天黑得早了,路灯都亮了。这边是二楼,从这儿看下去,能看到排队挂号的人,都是带着凳子铺盖什么的,还有带蚊帐的,巴巴地排几天甚至十几天, 就为一个专家号。
当然里面也有不少是号贩子。
这里是国内著名的心外科医院, 一号难求, 专家号在号贩子手能炒到了数千。
一个医生门诊一天要看几十个病人, 吃饭喝水上厕所都成了奢侈。而且外地病人多,危重病人多,突发状况多,医生护士都在超负荷工作。
莫羡双手扶在窗棂,定定地看着外面那些排队挂号人,即使是开通了网上预约,还是有很多不会用的人,依旧采用这种传统的方法来等一个看病的号。
手机响了,是妈妈打来的,问她是否落地。她说临时有事,还要在外面多呆些日子。妈妈有点儿不满,絮叨着说公司不该这样,说好了出差几天就几天,怎么能临时加码。
莫羡敷衍几句,把电话挂了。
她又看了几眼外面排队挂号的人群。
手术室门开了的声音,莫羡回头,韩略立刻站起身。
出来的是宋若词,还带着口罩。
宋若词看到莫羡后便是一愣,随即别开眼径直对韩略说:“病人没事了。手术后要进icu,待会儿你去办手续。”
韩略方才松了口气。
“不能再有下次了。她的心脏再也经受不住任何折腾了,你知道吗?”宋若词的语气透着不满。
韩略点点头,对宋若词说:“抱歉。”
莫羡转过身,靠着窗台。宋若词这才把视线调到她身上,问:“你是来找忆北的吗?”
莫羡不语,算是默认。
宋若词说:“他手术太累,还在里面休息,过会儿才能出来。”
莫羡垂下眼皮。
宋若词转身回去手术室。
过了一会儿,韩萱被推出来,韩略便上前去,跟着担架床一起走了。
莫羡守在外面,等关忆北。
又过去一阵子,陆续走出来几名医生护士,还是没有他的影子。莫羡有点待不住,在手术室外转了几圈,有种进去找他的冲动。
她强耐着性子继续等。又过了七八分钟的样子,他终于出来了。他是被小张医生跟宋若词一起搀扶着走出来的,他在跟小张医生说话,后脑勺朝着她。
她看他头发都是湿的,腿没力地曲着,脚上趿拉着拖鞋,一步一步挪。
莫羡没动,双手环胸靠在窗边,只是拿眼看他,心里有气。
“你刚才处理主动脉血管的方法有问题,要注意血管跟周围结蒂组织的剥离技巧,我们做手术,应该尽量把伤害降到最低。”关忆北谆谆告诫。
“知道了师兄,下次不会了。你的腰还好吧?”
关忆北骂了句脏话,说:“你看我好吗?真是伤了哪儿也不能伤了腰……”
“是,男人不能伤了腰。”小张医生眨眨眼。
关忆北一巴掌拍在他的后脑勺,小张医生暧昧地嘻嘻笑,下巴往莫羡那边一点:“嫂子来了。”
关忆北旋即把胳膊从宋若词手里抽了回来。
莫羡冷冷看着他。
关忆北抓了抓头发,笑得有些讪讪,对她说:“你出差回来了。”
莫羡还是看他,不说话。
场面有点冷。
小张医生咳了声,用手捅了捅关忆北,小声说:“师兄,先坐坐。”关忆北“嗯”了声,乖乖地由着小张医生送他过去坐下。
坐下了,他偷偷瞄莫羡。莫羡的眼光刀子一样刺过来,他下意识咽一口唾沫可刚才手术全程不敢喝水,出汗又多,手术结束匆忙喝了几口,只顾着跟小张说话,到现在嘴里干得像一口干透了的井。他咽了一下,嗓子顿时痒得厉害,咳嗽起来。
他又不敢咳太大声,捂着嘴,闷闷地咳。小张医生关心地问:“师兄你还好吧?我去给你拿瓶水?”
关忆北翻着眼皮给小张医生一个眼神:还不快走!
小张医生了然,看来关医生是要解决家庭内部矛盾。他直起腰冲莫羡笑笑,也是讪讪的样子,说:“那个……嫂子,那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