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上。
沈道乾见她薄施粉黛,样子竟是像极了年轻时的常姨娘,一时有些恍惚,声音便温和了些:“眼下可以说了。”
沈时玬抿抿唇,眼角还带着泪花,先俯身磕了个头,低声道:“父亲可记得几年前,有回母亲生病,久治不愈,因璇姐儿尚小,阮姨娘便带了女儿到寺里为母亲祈福?”
沈道乾早不记得巩氏生病了,阮姨娘去祈福他倒是记得的,因为不久之后,阮姨娘就诊出身孕,怀了麟哥儿,他后来还说由此可见阮姨娘的心诚,不但巩氏病好了,菩萨还赐了他一个儿子。
因点点头:“记得,你们去了四日,回来时是我去接的。”
沈时玬看着他:“女儿那时年岁尚小,又是离家在山寺里,晚上住在屋中便有些害怕,头一晚睁眼熬了过去,第二晚就不敢了,熬到半夜,哭着起来去寻姨娘,可,”沈时玬一顿,红着脸咬了咬嘴唇,“女儿也不知当时是不是太害怕了,路过窗下时,竟听到了些……奇怪的动静。”
沈道乾早已是知悉男女风月之事,原本瞧着她难以明说的神情以及吞吞吐吐的样子,心里头便已忽悠一下,及至听到她最后一句,面色勃然一变,“腾”地站了起来。
“起初女儿还以为是父亲来了,”沈时玬快速续道,“我心里高兴,便想着等父亲与姨娘说完话,我再进去拜见,可是,”她低了低头,“那男子的声音我虽听得不甚真切,可总觉不像父亲,我心里头便害怕起来,既不敢进去也不敢走,就蹲在窗下的一个筐后哭了半晌,后来实在冻得不成,方回去了。父亲可还记得,您来接时,我染了风寒,便是由此……”
话未说完,沈道乾猛然一个箭步上前,“啪”地甩了她一巴掌,怒道:“谁给你的胆子,竟诬陷起姨娘来了!那可是在寺里!况且早出了这事情,你早怎么不说?!”
沈时玬挨了一下,反倒笑了笑,一副早知如此的样子,道:“父亲将我养在阮姨娘院子,只笨想想,我若早说了,可还能活到今日?”
沈道乾一张脸涨成了猪肝色,声音都变了,道:“你当时莫不是被梦魇着了?!”
沈时玬声音冷冷的:“这么些年,父亲难道就没想过,从大姐姐的生母,到如今的母亲,再到我的生母常姨娘,生下的俱是女孩儿,怎么到了阮姨娘这儿,一下就有了麟哥儿?”
沈道乾这下腿都抖了,看着她:“你什么意思!”
沈时玬摇摇头,换了一副语气,柔声道:“女儿什么意思也没有,只是今日出嫁,忽见父亲鬓边已生了白发,心中不忍不舍,这才决心道出想烂在肚子里的事,父亲若不信,大可自己再查证,女儿这就走了,原也没必要当这个坏人。”
她说完,又拜了一拜,头也不回地出了内室。
沈道乾在她身后瞪着眼睛,原是想叫她站住,不料牙关竟抖得发不出声音来,眼睁睁看她出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