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丰低头一笑道:“是,虽然奴才没有印象,但常听父亲说起,这次京中大旱,奴才也想尽一份心力。”这般说着,他躬身道:“娘娘不要太担心,您那么仁慈,奴才相信老天爷一定会降下甘霖,解救受灾的百姓。”
“希望如此。”瑕月目光在他身上转了一圈,道:“你后母对你如此狠心,毁了你一辈子,你可恨她?”
江丰摇头道:“回娘娘的话,起初有一些,但后来就放下了,虽说她不曾生奴才,但奴才始终叫她一声娘,而也曾养育了奴才,让奴才得以成人。再者,他们是奴才唯一的亲人,若是恨了他们,奴才就真的孤单一人了。”
瑕月赞许地点头道:“难得你有这番心胸,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可识字?”
江丰如实道:“回娘娘的话,奴才以前偷偷在私墪外听课,识得几个字。”
听得这话,瑕月对跟在身后的齐宽道:“你随他去一趟内务府,告诉周全,将他调到坤宁宫当差。”
“奴才遵旨!”一直待到瑕月与夏晴结伴离去,江丰方才回过神来,愣愣地道:“齐公公,娘娘这是什么意思?”
“这都没听出来吗,真是个傻
子!”齐宽笑斥道:“皇后娘娘抬举你,要调你去她身边当差呢,这可是多少人求神拜佛都得不来的机会,偏你这小子连句谢恩的话都没有。”
江丰满面欢喜地道:“我……我不知道,我这就去谢娘娘恩典。”不等他追上去,齐宽已是拉住他道:“行了,你要谢恩的话,有的是机会,这会儿先随咱家去内务府。”
在江丰欢天喜地的跟着齐宽下去时,夏晴扶了瑕月来到碧浮亭,笑言道:“恭喜娘娘又得了一个好奴才。”
瑕月展一展袖,望着阴沉的天色徐徐道:“好与不好,还要等以后看了才知晓,本宫是看这奴才心胸豁达,不怨不恨,这才想给他一个机会。”
夏晴捻了一只宫人端来的橘子在手中剥着,“说起来,知春还不肯回坤宁宫吗?”
瑕月苦笑道:“这个丫头倔强得很,齐宽去劝过她几趟,她始终觉得没脸来见本宫,说宁愿在钟粹宫待着,也怪本宫,当时伤心仪敏贵妃的死,把话说得过重了一些,令她无法释怀。”
夏晴仔细将橘肉上的白筋挑干净递到瑕月手中,叹然道:“其实……仪敏贵妃一死,最为自责的就是她了,就
像臣妾,自从九阿哥去了之后,经常在恶梦中惊醒,梦见他满面是血的向臣妾索命,真的是好可怕。”
瑕月盯着手中的橘子肉,却没有心思吃,“永玤若要索命,该向本宫来索才是,是本宫让你这么做的;只是……本宫怎么也没想到,竟然会搭上九阿哥一条性命。”
“最可怜的莫过于颖贵妃,臣妾有一次去看她,她拿着九阿哥留下的衣裳悄悄落泪,那一刻……”夏晴哽咽地道:“臣妾当真觉得自己无脸面对颖贵妃。”
瑕月眸光冰冷地道:“待得此间事了之后,本宫定取叶赫那拉氏与魏氏狗命,以报永玤之仇。”
被她这么一说,夏晴倒是想起一事来,道:“娘娘,您说之前魏氏中毒,是何人下的手,臣妾曾试探过颖贵妃,似乎不是她动的手?”
“魏氏?”瑕月轻笑一声,“若本宫说下毒的是她自己,惠妃信吗?”
“自己?”夏晴惊讶地道:“这不可能,臣妾很清楚她,她绝不是会自尽的人,要说她图谋着东山再起,臣妾倒是还相信一些。”
瑕月轻摇宫扇,徐徐道:“就算想要东山再起,也得先有性命才行。”她望着面有疑
色的夏晴一眼,续道:“以她的心思,很清楚九阿哥一事后,她会成为许多人的眼中钉,本宫、颖贵妃、舒妃,每一个都想着她死;她防得了一时,却难防一世,与其整日提心吊胆,倒不如来一个先下手为强,让皇上知道有人要害她,从而命侍卫严加看守,并且让内务府仔细一应用食。”
“原来如此!”夏晴啐道:“她可真是惜命的紧,还以为她真还有东山再起的机会吗?”
“她愿意怎么想,咱们管不了也没必要去管。”瑕月仰头看着阴沉沉的天色,总之她害死了永玤,必须得死,这……也是本宫唯一能为颖贵妃做的事情,希望……她可以早日放下丧子之痛。”
如此又坐了一会儿后,瑕月与夏晴起身离去,在她们离去后,一个身影从树丛后走了出来,神色复杂地望着她们离去的方向。
从这一日开始,江丰便在坤宁宫中做事,他为人勤劳,又是个好性子,不到两日便与坤宁宫的人厮混熟了。
七月十九这日,天尚未亮,瑕月便起身梳洗,随后齐宽捧来朝服侍候她穿上,锦屏在一旁忧声道:“主子,您真的没事吗?”
瑕月笑言道:
“对本宫这么没信心吗?”
锦屏勉强一笑道:“不是,但天坛这么高,要一步步登上去,奴婢实在有些不放心,不要然……主子您还是再想想吧?”
“此事已经公告天下,岂可再改。”瑕月扶着她的手起身道:“时辰差不多了,扶本宫去养心殿吧。”
锦屏无奈的答应,待得走到正殿时,郑九忽地走了进来,躬身道:“主子,宋太医在外求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