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摇头。
叫她别再出声。
不知是谁,一把捂住了小姑娘的嘴巴。
阻止了她说话。
这边的问话,依旧继续。
“你在何时何地,见过她的?”
“就……就在九重门,她将我们从火海中救出……”
小姑娘一口咬在了捂在她嘴巴上的那只手。
那人吃痛地松开。
小姑娘如同一个小炮仗。
从人群中冲了出来。
她冲到了自己的娘亲面前。
企图用小小的身躯,护住自己的亲娘。
她知道。
爹爹已经死了。
她不能再失去娘亲。
“陛下,我见过这个姐姐,她是被风铃姐姐带走的。”
萧玉祁淡淡地扫了小姑娘一眼。
“陛下,小女不懂事,她什么都不知道,还请陛下勿要迁怒于她。”
夫人的嘴巴,被人堵住。
小姑娘都要被这个阵仗吓哭了。
可她依旧大着胆子,奶声奶气地说道:“娘亲总说我还小,什么都不懂,其实我知道,风铃姐姐的夫君被您杀了,她想要为她的夫君报仇,可是,她根本接近不了您,她是实在没有办法了,才会带走那个漂亮姐姐的。”
“查。”
萧玉祁似是厌倦了这场闹剧。
他骤然起身。
高大的身形一步一步的消失在众人的视野之中。
血腥弥漫。
无数具尸体堆积成高高的山。
惹得鸦雀乱舞,痛快地吞食着它们最爱的腐肉。
久旱逢雨。
理应天下庆贺。
可……
萧玉祁捂住胸口。
自嘲一笑。
事到如今。
有何可贺?
终于。
他的脚步,停在了九重门内,看起来至高无上的殿宇。
这里的布局,每一处都与天虞王宫一模一样。
金灿灿的龙椅,冰冷孤高。
“你有没有想过,当年,你不以死破局,天虞王朝,只怕早就成了你的囊中之物?”
空旷的殿内。
光线照耀的地方。
一个男人,双手双脚都被粗重的铁链桎梏。
长发乱糟糟地盖在身上。
恶鬼早已消失不见。
露出了一张与萧玉祁全然不像的一张脸。
“你以为,那个老头子,会将皇位传给我这个血脉不纯的皇子?”
他疯狂大笑。
眼底盛满了邪恶的光。
“从他质疑母后,质疑孤的那一刻起,孤这个太子,已然成了一个天大的笑话。”
“父皇临终前,寡人曾近身侍奉,皇兄你绘制的那幅赛马图,一直悬挂在父皇的寝宫之中,最显眼的位置,他眼神浑浊,视线落在那幅画上的时候,却异常清明,寡人能看出,在父皇心中,你永远都是他最中意的儿子!”
如何能不中意?
萧玉岑,是先帝与司徒皇后最浓情蜜意时,承载了所有的希望与爱意,生下来的孩子。
先帝孕育六子。
唯有萧玉岑。
自出生起,便被立为太子,享天下供奉,他是由父皇亲自教导长大的。
萧玉岑开口说的第一句话,便是父皇。
这件事情,不知被先帝拿出来夸赞过多少次?
只要有萧玉岑在一天。
先帝的眼底,便永远看不见别的孩子。
那份泼天的宠爱,是自出生起,便不曾见过先帝一眼的萧玉祁,从未感受过的。
那时的他,贫瘠到,连想象,都想像不出来。
司徒皇后盛宠不衰,萧玉岑得天独厚。
朝堂之事,波云诡谲。
他们太过耀眼。
挡了太多人的路。
先帝的盛宠,便注定变成挥向他们的刀。
门阀世家各有千秋。
当面一派和气。
背地里,谁也不会真的对谁服气。
那时的司徒家,因为皇后与太子的缘故,如日中天。
他们得了多大的利,便要遭遇多大的风险。
萧玉祁知道。
朝局不会一成不变。
那时的他,与萧玉岑,是有几分少时情谊在的。
萧玉祁第一次见到萧玉岑。
是在御花园的一角。
彼时的萧玉祁,因为实在饿得受不了,大着胆子,去了御膳房偷了两块桂花糖饼。
那个时候,萧玉祁的母妃去世不久,他从长庭移居到幽巷。
长庭是母妃的寝宫,也是整个皇宫,与父皇的寝宫,距离最远的一处狭小院落。
母妃死后,无人庇佑年幼的他。
世人口中,贤良淑德的司徒皇后,随意寻了个由头,将他移居去了幽巷。
那是王宫最边缘,最潮湿阴暗的一条狭窄的巷子。
那里住着最末等的宫人。
他们做着整座王宫内,最肮脏累人的伙计。
十个宫人,有九个脾气都不太好。
萧玉祁是皇子,再不济,名下也有例银,逢年过节,也能得到些赏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