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圆真的话,傅青舟原本因疲惫、困顿而有些发懵的脑子,忽然猛地清醒过来!
“你说什么?!”
他眼睛一瞪:“慧觉、慧心?慧觉不是圆悟的师父么?梵音寺背后的人?他与慧心是一起的?!你又是怎么回事?你与他们不是一伙的?”
“傅施主,莫急。”
圆真微笑道:“且急小僧慢慢道来。”
灯烛火光轻轻晃动,他轻缓讲述的声音低沉而悠远。
傅青舟倚靠在座椅上听着,神色由惊异慢慢转化为平静,又渐渐变作沉思。
圆真所说的一切他不知真假,但短时间内,他很难找出其中的逻辑漏洞。
这是一件,不太复杂的事。
金蝉寺中,亦有两个派别。
其中一派,便是以讲经首座慧觉为首,加上其师弟慧心。
另一派,便是以圆真的师父、戒律首座慧空为首。
曾经的金蝉寺并无如此派别之分,改变的起点源自乾昊六年……圆悟得到血海袈裟功开始。
彼时的圆悟从西域归来,说出了他的经历。
他前往西域游历,本是为了试图寻找数百年前消失的西域佛门大宗——密轮寺。
这曾是数百年前一个无比强大的佛宗,却在某一日突然消失,有人说他们修行大成、去了传说中的莲华净土;也有人说他们得罪了某位隐世大能,被屠杀殆尽……
但无论如何,大家都相信,密轮寺中藏着天底下最为高深、精妙的佛宗神功法门。
金蝉寺作为如今的天下第一大佛宗,其中自也有不少当年密轮寺的遗产,更有些关于密轮寺的遗迹所在之猜测。
圆悟闭关多年、未能突破洞天境,便独身前往西域,寻找密轮寺遗迹,期盼能够寻得一星半点,以此在修行路上走得更远。
但……他没寻到密轮寺遗迹,却在本应是密轮寺遗迹的荒漠之中找见了一个早已废弃、巨大无比的古城。
那里早已没有了任何生命迹像,黄沙之下只有无数森森白骨。
但圆悟却发现,这些白骨似乎是在保护着什么,之后遭遇大敌,才方全军覆没。
他用了很长时间,将这座古城翻了个底朝天、经历了诸多机关与危难之后,终于从古城深处,翻出了一只血蝉、一件佛衣,以及一本百厄难经。
当时的圆悟十分惊愕,他总觉得这座古城必与密轮寺有所联系,但除了那佛衣、佛经外却根本看不出有何特别,只是当他伸手同时握住血蝉与佛衣时……异变发生。
在他心中,心心念念便是在金蝉神壳功上有所突破,彼时血蝉与佛衣便慷慨无比地给予了他这份感悟,他脑海中立即便生出无数奥妙功法演变,困守多年的瓶颈突破,一套全新的功法亦在他脑海中赫然成形!
“那便是,所谓血海袈裟功。”
圆真叹道:“圆悟师兄认为,那是金蝉神壳功尚未补完的最后一个部分。”
傅青舟一惊:“金蝉神壳功不完整?”
“或许是吧。”
圆真轻声道:“金蝉神壳功只记载了五度轮转脱壳,五转脱壳之后,便可点亮三枚玄星,但……”
他侧目抬首、望向窗外明月:“玄星之上,尚有无我神境。”
傅青用恍然:“你们认为,金蝉神壳功还有第六转?”
“或许有,或许没有。”
圆真轻笑道:“但至少慧觉、慧心两位师叔……他们认为,我金蝉寺所传之金蝉神壳功,不该仅能修至玄星。”
傅青舟笑了起来:“我懂了,所以当圆悟带着血海袈裟功回寺之后,他们便欣喜若狂、觉得这是迈向无我神境的大机遇了吧?”
“欣喜若狂倒不至于……”圆真苦笑一声:“但两位师叔,确是如此认为,更想将血海袈裟功引入寺中,令众僧修习。”
“可,小僧的师父并不应允。”
他轻声道:“师父认为,血海袈裟功过于邪异,虽与百厄难佛佛经相通,却不似我佛门之物。”
傅青舟微微蹙眉:“真有这么个佛?”
“我佛门经载中,确有此佛。”圆真双手合十:“经文所载,百厄难佛将经百世苦、千番轮回,助世人历万般炼狱、再得超脱,如此方可普渡众生,以得证大道,是为未来佛。”
“那后来呢?”傅青舟问道:“梵音寺就是这么独立出去的?”
“不错。”
圆真颔首道:“吾师慧空平素大多闭关,不理寺中之事,唯在此事上态度坚决、绝不退让。”
“两位师叔虽在寺中徒生众多、势力广大,但师父已历四轮脱壳、乃玄星二境,亦是寺中第一强者,吾师反对之事,两位师叔不敢一意孤行。”
“因此,他们只得将圆悟逐出金蝉寺,实则却暗中扶持他成立梵音寺,并以金蝉寺中诸多资源投助,供圆悟研究血蝉佛衣之秘、并践行血海袈裟功,观察此功是否真能补完金蝉神壳功。”
傅青舟听了,却是冷笑一声:“那梵音寺在江湖上作恶了十多年,你们就不管了?”
“唉……”
圆真叹道:“我等……不知。”
“不知?”傅青舟眯眼:“我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