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了几颗新鲜的辣椒和一把香菜,切碎后放入锅中,为鹿肉增添了几分鲜香。
锅中的鹿肉在火焰的炙烤下,渐渐散发出诱人的香气。趁着这空隙,他又从一旁的木柜中翻出半袋面粉,麻利地和了水,揉成面团,擀成一张张薄薄的面饼,待锅中的鹿肉炖得差不多时,他将面饼贴在锅边,让面饼在炖肉的蒸汽中慢慢熟透。
此时,小屋中已是香气四溢。吴厌又从一旁的陶罐中舀出一勺蜂蜜,均匀地涂抹在面饼上,顿时,甜香与咸香交织在一起,令人垂涎欲滴。
最后,他从屋旁的果树上摘了几颗熟透的果子,放入一个木碗中,用木杵轻轻捣碎,制成了一道新鲜的果酱。
吴厌将炖好的鹿肉、香喷喷的面饼和新鲜的果酱一起端到了简陋的木桌上——这虽是一人餐,但在这深山的猎人小屋中,却显得格外丰盛。
他坐下来,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开始了他的晚餐,又或说是夜宵:鹿肉炖得恰到好处,咸香中透着微微的辣味;面饼软糯可口,带着蜂蜜的甜香;果酱酸甜适口,为这顿晚餐增添了几分清新的味道。
行走江湖,有花钱买食的地方、便花钱买食;没人卖食,便自己下厨。
想要吃得好,不能总是指望别人。
一口鹿肉、一口面饼,再和一口果酱……
吴厌吃得很满足,眼神越来越坚定,就像是在执行一个最重要的任务。
不……比那还要坚定,甚至,可以说是虔诚。
食物,比生命更加重要。
他没有人生、没有自我,但还有一丝人性。
这丝人性,便是来源于食物。
进食时,是他唯一能够感受到“活”的时刻,但他并不确定,这是否是一种诅咒。
他记得很清楚、很清楚。
那时的他,只有五岁。
那时的他,还不叫吴厌。
他有个重病的娘、有个好酒的爹,还有一条打小陪着他的狗。
那条狗会吐着舌头向他摇尾巴,不论多远瞧见了他,那小狗都会飞奔而来,伸出舌头在他脸上舔砥,逗得他哈哈大笑。
对……那时,他还会笑,而且总是笑。
但有一天,他醒来后,爹不见了。
其实爹不见了也不奇怪,这个好酒的爹总是时常消失,他或许是随别的女人跑了、或许是与人赌博时被打成了重伤,又或者干脆就醉死在了某处。
他并不在乎。
可是,爹在走之前,会锁门。
因为重病的娘没有力气、不大能动弹,村里总有些猥琐的村汉、趁着爹不在,悄悄摸进娘的屋中、将门锁上……后来爹发现了,将气撒了在吴厌身上,打了他一顿。
再之后,爹出门,便要锁门。
可这一次,爹始终没有回来,吴厌和娘,都饿了。
家里能吃的东西,两天便吃光了。
娘没有力气,五岁的他也没有力气。
他们砸不开门、破不开窗,不论怎么喊都没有人应。
狗也一直在叫。
又过了些时间,他和狗,都叫不动了。
狗趴在地上,瘦了许多,偶尔在夜里,他能瞧见狗眼中的绿光。
娘已经很久不说话了,吴厌不知道那是不是“死”的意思,但他能闻见,她身上开始发臭。
可就算屋里再臭,他还是饿。
饿得抓心挠肝、饿得生不如死!
他啃过草席、啃过床板……甚至咬下过自己手上的肉。
他害怕看见娘的样子,悄悄关上了门。
在关门的时候,他看着床上的娘,娘歪着头、头朝着他的方向,眼中的光芒无法描述,他不知道娘是否还看着自己,也不知那种光芒究竟是什么意思。
但他不敢再看了,他怕……他害怕娘的样子,也害怕看见娘时,肚子里发出的那种声音。
不仅他饿,狗也饿。
那只之前对他摇尾咧嘴的狗,现在吃光了自己拉出的屎、舔尽了地上的水渍,嚼烂了灶台中残余的干草……终于开始打量他。
那一夜,狗向他扑了过来。
吴厌小腿上被咬下了一块肉,他疼得大哭起来,随手抄起身边一个什么砸了过去,狗呜咽一声,跑了。
但这时,他已经发了狠。
你要吃我,我也要吃你!
紧闭的小屋中,一人追、一狗跑,他们都没有力气,打着打着便滚落在地,不知何时,吴厌腿上的伤已疼得没了感觉,脑袋也被砸得头破血流,可他还是不疼,眼中只有那狗……他好饿、他想吃,他想吃!
而那狗被他打得一瘸一拐,不停夹着尾巴呜咽,挣扎着往角落、往细缝里钻爬。
咣地一声,吴厌在追击过程中,因失力歪倒、重重撞上了一个柜子,柜上东西翻倒一地,他也扑通一声摔倒在地。
柜子翻倒时传来的轰隆声不绝于耳,他却连抬头的力气都没有。
不知过了多少,他终于恢复了些许力气,慢慢抬起了头。
这一抬头,他便永远忘不了了。
那翻倒的柜子砸开了一道门……是娘的房间。
“哒。”
吴厌将手中木碗放了下来,神色有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