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城南,昌安巷。
昌安巷,这个名字仿佛承载着一种期盼,一种对安宁与昌盛的深深渴望。
然而,现实与期盼之间,却隔着一条难以跨越的鸿沟……它位于京城南缘,与那些金碧辉煌的繁华大街仅一墙之隔,却仿佛是另一个世界的存在。
墙外,车水马龙,人流如织,店铺琳琅满目,丝竹之声不绝于耳。
而昌安巷内,却是截然不同的景象。
破败的土墙与木门,石板路上坑坑洼洼,每当行人走过,都会激起一阵尘土,小巷深深,寂静无声,只有偶尔传来的几声狗吠和孩子的哭声,才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沉默。
这里的居民,穿着打满补丁的衣裳,面色蜡黄,眼神中充满了疲惫与无奈……昌安巷,乃是京城中的贫民区。
说是巷,其实是很长一条街,加上此地屋舍拥挤,起码住了成千上万的人。
他们大多是京城中最低层的劳作者,或许是祖上来此定居后家道中落、又许是抱着某些梦想来到京城求生,但最终,只留下了一句“京城居、大不易”的感慨。
唐娇行走其中,神色无比地复杂。
她记得这里。
许多许多年前,在她被送出京城之前,父亲的那位好友,便是将自己藏在了昌安巷中。
过去几日,她走访了很多地方……父亲曾任职的礼部、唐家宅院旧址、幼时读书的私塾……但,却一无所获。
她也去见过了许多人,但她能找到的,大多是曾经家里的男丁女眷。
当初琅環山上,宁白眉一句话,这些曾被发配的男丁、曾流落烟花之地的女眷,便都回到了各自的家中。
当然,唐家已没落,这些曾经的家丁、侍女,不少都已离开京城,留在京中的并不多了。
唐娇用了好些日子,找到了一些人,但他们在听见唐娇的名字后,都唯恐避之不及……
她也没再追着这些人不放,他们不可能会知晓唐准一案的情况,她也不想再打扰他们平静的生活。
而至于唐准当年那位好友……
唐娇只记得,他姓南,与自己父亲一样,都曾是礼部的官员……除此以外,她什么都不知道,甚至连对方的模样都记得不大清了。
她沿着那些线索与痕迹找了很多天,都没找到这个人。
今天,是她最后的希望。
当初这位南伯伯将她藏入昌安巷,让她在里头待了足有一个月,避过了风头。
唐娇已经不太记得当初细节,也不太可能找得见当初藏身的地方,只是想再来碰碰运气……如若实在找不着,她就只能先放弃了,回头再拜托大哥一起调查。
“大娘。”
她喊住了一个在自家门口无力洒扫的大娘,轻声问道:“能向您打听个人嘛?”
那大娘分明有些耳背,侧过头将耳朵递了过来:“啊?”
“打听个人!”唐娇将声音放大了些:“您听说过一位南先生吗!”
“男先生?”
大娘一脸疑惑:“男的这么多,你找谁啊?”
“不是男的!”唐娇保持着耐心:“啊不是,是男的,但是他姓南……”
“什么又是又不是的?”大娘烦躁了:“你这女娃,看着挺好看,怎么说不清话呢?”
唐娇哭笑不得,正准备再解释几句,衣角却忽然被人扯了扯。
她低下头,只见一个脏兮兮、瘦巴巴的小男孩站在自己脚边,扯着自己的裙角,脸上还挂着鼻涕,抬头看着自己。
“姐姐,你是在找南先生吗?”
小男孩脆生生地问道:“你是谁呀?”
唐娇眼睛猛地一亮!
南这个姓非常少见,莫非真被自己找着了?
她连忙露出笑容,蹲下了身道:“小弟弟,你知道南先生?”
“知道啊。”小男孩拿破烂脏污的袖子擦了擦鼻涕:“昌安巷的人都知道南先生。”
唐娇笑容更盛了:“那你能告诉姐姐,南先生在什么地方吗?”
“喏。”
小男孩转过身,将手一指,指向了不远处的一个巷子拐角:“那边右拐,就能找到了。”
唐娇大喜,从袖中摸出一把铜钱塞到了小男孩手中:“小弟弟,谢谢你呀~”
小男孩见了钱,立时开心起来,蹦蹦跳跳地便跑远了。
也不是唐娇不想给他多些,而是在这种地方,一个孩子手中拿了太多钱反而容易招来祸事,几十文钱却能够让他和他的家人好好吃上几顿饭,足够了。
有了方向指引,唐娇脚步变得轻快了许多。
她拐过拐角,沿着巷子继续行走,很快……便听见了一阵朗朗读书之声。
“读书声?”
唐娇有些讶异,但很快便似乎明白了什么,放慢脚步,循声而去。
很快,一间破败的小私塾映入眼帘……土墙斑驳,屋顶的茅草在风中摇曳,仿佛随时都会塌下来,然而,就是这样一间简陋的屋子,却传出了孩子们的读书之声。
她走近了一些,透过半掩的木门,她看到了屋内的景象。
屋顶破裂的楼板上投下了阳光,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先生站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