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堂的门缓缓推开,清晨阳光照进,在佛堂中洒出一地金光。
慧觉平缓地走了进来,直视着慧空背影。
慧空没有回头,依然低头对着身前佛像、轻轻颂念着佛经。
他们二人都是小沙弥模样,但眼神却都无比沧桑而平静。
“慧心,圆寂了。”
慧觉淡淡道。
慧空颂念佛经的声音渐渐停了下来,半晌后,他才轻声道:“慧元,亦同归极乐。”
“师兄……”慧觉的声音前所未见地冰冷:“这就是你想要的?”
慧空的声音同样淡薄如霜:“师弟,师兄亦想问你一句,这就是你想要的?”
“……”
慧觉沉默片刻,却是转移了话题:“师兄,你相信佛子之说么?”
慧空目光一顿,没有说话。
见他不搭话,慧觉兀自缓缓说了起来:“昔之千年,乾坤翻覆,举世修行之士、乃至神境之无我大能,悉皆消逝,唯遗传承相继,以重开此世修行之道……彼时遗留之传承,皆有同一神秘之指引。”
他说着,抬头望向了佛像,沉沉道:“佛门之佛子、道宗之道雏、儒传之圣徒、蛮夷之祖灵,甚至早已消逝的魔修、鬼修中亦有相关记载,称其为魔星、冥光……”
“殊异之处在于,无论何种传承之记载,皆昭示此乃由天地大道孕育而生,乃为掌握万道之奇士,且悉数预言……其将于我辈之世苏醒。”
“因此……”
慧觉缓缓道:“所谓的佛子、道雏、圣徒、祖灵,又或是别的什么,其实,是同一个人。”
他说到这里,慧空终于开了口。
“师弟,与其将希望寄托于所谓神功、佛子,不如潜心修行。”
他平静道:“你我之自身,才是渡世救人、所向极乐。”
闻言,慧觉失望地摇了摇头。
“师兄,你总是不懂。”
他叹道:“佛子降临,乃千年不逢之大机遇,我等欲普渡众生,这便是最好时机,为何置之不理?”
“皆是虚妄罢了。”慧空缓缓摇头。
“不、不是虚妄。”
慧觉轻声道:“二十年前,星宿异动,紫微垣中,角宿闪耀,房宿颤动,心宿忽明忽暗,斗宿光华四射,与太微、天市二垣星光交相辉映……”
“是日,有陨石自天而降,落于西南白露山之巅,随即星辉大盛,世人皆惊异之。”
说到这,他微微一笑:“师兄,此等异象,也是虚妄?”
“师弟,当年你去过白露山。”慧空问道:“你见到佛子了么?”
“没有。”
慧觉淡淡道:“那日去了很多人,都无功而返……但天道孕育,必有所隐,又怎能被我等凡夫俗子轻易寻觅?”
慧空又问:“那为何你认为,世上有佛子?”
“因为……我看见了。”
慧觉平静道:“我问过佛,佛给予了我一角光影……我看见了佛子,他从白露山走出,为天下之士追逐……”
“再后,他亲至金蝉寺,来到了我的面前。”
“此后不久,天地明光大盛、佛音广布……师兄,这,不是虚妄。”
慧空叹了口气,正想再说什么,忽然像是感应到了什么,目光微抬。
与他一样,慧觉也分明感应到了什么,先是一怔,随后万年不变的平静淡然眼神中闪现出一抹喜色!
“他来了。”
慧觉脱口而出,转身便要走。
但下一刹那,方才还跪坐于佛前的慧空,就这么突兀、赫然地出现在了佛堂门外,挡住了他的路。
“师兄……”慧觉轻声道:“你要挡我?”
“是。”
慧空的声音同样很轻:“你不能去。”
慧觉语气依然平静,只是多了一分阴沉:“我为何不能去?”
“因为我说不能。”慧空淡淡道。
两人之间的气氛立即紧张起来,他们什么也没做,但周围空间竟隐隐有种波动之感,甚至连投诸于此的阳光都变得扭曲。
“师兄……”慧觉忽然笑了起来:“这是你第一次以势压人吧?你如此看重傅青舟,莫非,你也认可他是佛子?”
“师弟,你不必如此。”
慧空依然平静:“你为何想见傅青舟,你我心知肚明……慧心师弟已死,傅青舟手中必有重要事物,他若走到我面前,你所谓大计,不攻自破。”
“……”
沉默片刻后,慧觉释然一笑:“既然如此,我便不动……只是师兄,你我同在于此,他要见你,又怎会见不到我?”
“言之有理。”
慧空双手轻轻合十并拢:“那便……你去般若禅林、我去净念云台,且看看,他去到何处。”
慧觉微笑:“善。”
下一瞬,佛堂前小风微拂,二人同时消失不见。
……
金蝉寺外。
傅青舟身上背着大铁盒、抬头望着山门口那巨大的“金蝉寺”三个金字,目光有些微冷。
他选择在寒祈节之前来到这儿,并非毫无道理。
虽然还未找到李倾,但若届时寒祈节盛会、李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