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进入玉簟殿时,姜弃便在殿外点燃了三根香,对着殿中那老旧褪漆的幽璇娘娘像恭敬行拜。
吴厌最后一个进殿,他站在殿口,沉默地看着拜香的姜弃,沉默了一会儿后,扭头跟着傅青舟他们进了殿。
此时,那神像座下的密道口已然打开,傅青舟已带头爬了进去。
长长的阶梯尽头,乃是一间封闭石室,石室中别无他物,有且仅有一张方桌,桌上摆着一个小瓶。
“就是这个?”
傅青舟问道。
最后一个进入石室的吴厌点了点头:“就是它。”
傅青舟笑笑,便要伸手去拿。
但秋婵却按住了他的手:“别,你是我们里最能打的,你最后来。”
说罢,她毫不犹豫地取过瓶子,倒了一枚出来,仰头拍进了嘴里。
服下药丸后,她冲傅青舟扬起眉毛,微微一笑,随后两眼一翻,便这么晕了过去。
傅青舟连忙伸出右手扶住她,将她轻轻放躺于地。
“呼吸匀称、脉搏平稳,确实只是迷药。”
唐娇简单探了探秋婵的呼吸脉搏后,稍松了口气。
这时,吴厌也十分自然地取出一枚药丸吞下,并在自己昏迷前,熟练地倚着墙坐了下去——当他垂下脑袋昏死过去时,人也正好一屁股坐定在了墙根处。
“这倒是个好办法,不至于摔了。”
唐旻微微一笑,学着吴厌的样子,坐在墙根处服下了药,与吴厌并排坐着,昏了过去。
傅青舟:“……娇娇,你是不是也要和你大伯并排坐着?”
“嗯!”
唐娇点头:“大哥,我等你啦。”
说罢,她坐到了唐旻身边,吞下药丸,垂下了头。
傅青舟:“……”
这排排坐的,还什么“等你”,怎么这么不吉利呢。
但说归说,他还是用一只手将秋婵拖到了墙边,让她靠在唐娇身边坐定。
这时,姜弃也已走进了石室,站在门口,平静地看着他们。
“怎么?”
傅青舟看了他一眼:“一会儿,是你负责搬运我们?”
“不是我。”姜弃平静道:“我也是来服药的。”
说罢,他也取过药瓶,倒出了一枚药,来到吴厌身边,服药、坐下,一气呵成。
傅青舟:“……”
他没急着服药,还是等在原地,观察了一会儿。
约摸过去小一盏茶的功夫,几人仍然呼吸脉搏平稳,他这才稍松了口气。
但就在他准备取来药丸、自己也加入排排坐行列时,阶梯上方忽然传来一个淡漠的声音。
“本想等到了地方,再与你说上几句。”
“但既然只剩下你一人,便先见一面吧。”
傅青舟一怔,正要将药丸拍入口中的手顿了一顿。
石室门口阶梯处没有传来任何脚步声,甚至连呼吸声都没有,却有一个黑色身影缓缓飘来,如同鬼魅一般。
他戴着黑色斗笠,斗笠边缘垂下一片黑纱,遮住了他的面目。
傅青舟瞳孔微缩,却是咧嘴一笑:“你就是,那个没有名字的人?”
“是我。”
黑笠人衣袍垂地,看不见脚,他走动时身形亦不见起伏,真就像个飘动的幽灵般,飘进了石室之中。
“你之前猜测,我与主公、尊上,他们目的皆有不同,你猜对了。”
他幽幽道:“我,有个任务要给你。”
傅青舟嗤然一笑:“搞清楚,我可不是你们细雨阁的杀手。”
“那,我换个说法。”
黑笠人道:“我,希望你做一件事。”
傅青舟扬了扬眉:“虽然我已答应了要服药,但还是想问一句——凭什么?”
“你想知道五里庄,和山庄背后的事。”
黑笠人平静道:“做我要你做的事,你有希望得知这一切秘密。”
傅青舟眯起了眼。
“有希望,是什么意思?”他沉声问道:“还有,你分明是细雨阁、五里庄这边的人,为何要帮我?”
“我没有帮你。”
黑笠人淡淡道:“我只是做我想做的事,至于你,只是恰好对他来说很重要……虽然我不明白为何,但这是很好的机会。”
傅青舟不大能听懂他的话,于是将话题拉了回来:“所以,你要我做什么?我要怎么做,才能知道那些事?”
“看。”
黑笠人悠然道:“认真看着你看到的一切,不要动、不要说话、不要发声,然后等着。”
“就这样?”傅青舟一怔。
“就这样。”
黑笠人应道:“至于你想知道的事,要看他最终选择如何。”
“他……”
傅青舟品味着黑笠人说过的这些话:“他又是谁?”
“你,很快就会知道。”
黑笠人扭过头,那黑纱晃动,仿佛能感觉到他的目光在打量着傅青舟:“这于你而言,乃是一次豪赌——若他最终选择了于你有利的一方,那么一切便昭然揭示。”
“而若他选择了于你无利的一方……那么,无论是你,还是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