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增城外,小龙山。
此地山上有一江湖宗门,名为通天宗。
名字起得很大气,山门也很气派,楼宇高耸、错落起伏,从山下看去,仿佛千年苦刹。
但其实,这是个很小的宗门,只不过其宗主乃方黍国王族、库留财富,方才有了这般气派。
方黍国虽早已国力衰微而亡,但那笔对旧国来说难以维系营生的财富,只要割出一小笔,便足以让其皇族子弟几代富黍得流油。
“他们少宗主,当年看上了我媳妇。”
干瘦男人低着眉眼,涩声道:“凡夫穷民,生得漂亮好看,便是招致不幸的根源。”
朱梅站在他身边,眨着眼,并不理解。
不过,她也不需要理解,因为吴厌喊她了。
“阿梅。”
吴厌的声音从阶梯上传来:“来看。”
“噢,好!”朱梅应了一声,提着裙角,蹬蹬蹬跑了上去。
干瘦男人咽了口唾沫,眼中流露出一抹期待,也紧跟而去。
阶梯尽头、通天宗山门门口,吴厌提着一根尖头细铁棍,慢慢向前走着。
两名手持大刀的通天宗弟子,正满脸紧张地缓缓后退。
他们身上有数道血痕,衣物破破烂烂。
“师弟,快、快去喊人!”
其中一名弟子颤声道:“我、我顶着!”
另一名弟子咬了咬牙,扭头便跑。
吴厌就像看不到一样,继续提着铁棍向前走去,一点点逼着仅剩下那名弟子后退。
“哥哥,妹妹来了!”
他身后传来一阵轻快脚步声,那是朱梅终于赶了上来。
吴厌回头,冲她露出一个温柔笑容。
这一回头,在那通天宗弟子眼中便是卖了破绽,对方目光一亮,提着大刀便劈了过来!
可吴厌却像后脑长了眼睛一般,手中铁棍倏地挑起,准确无误地点在了对方大刀根处,这一刀刚刚挥起,新力而生、劈势未起,这一点,恰恰点在了对方最难受之处,震得那弟子硬生生吞回了自己一身力量,猛地后退数步,脸色变得如同猪肝一样。
“看明白了么?”吴厌问道。
朱梅歪着头,眨了眨眼:“这是第二招?”
“是第二招。”
吴厌勾着嘴角道:“那你说,要败他、却不杀他,该用哪些招?”
自打京城出来后,他便在努力教朱梅剑法,朱梅痴愚,但只要反反复复、反反复复,总是能学会的。
“唔……”朱梅被问到了,眉头蹙得极紧。
那通天宗弟子脸色更难看了,大喝道:“贼人!竟如此看不起人!”
喊罢,他又一次提刀砍来。
这一次,他面露狠色,却是砍向了朱梅!
吴厌面色不变,再次挥棍,同样还是方才那一招,仍准确无误地打了在刀根处,震得这名弟子又一次后退数步。
紧接着,他竟将铁棍塞到了朱梅手中。
“你来。”他说道。
朱梅神色有些紧张,却也莫名有些雀跃。
她像是个拿到了玩具的小孩一般,提着铁棍,小心翼翼地向那名弟子走去。
那通天宗弟子脸色臭到了极点,似是受到了天大侮辱,发出一声不甘的咆哮,又一次挥起了刀。
他的刀法十分普通、远称不上精妙,但此人应有武窍四境修为,挥刀时身周隐有风声啸啸,那股旋然巨力对于真正高手来说有如玩闹,但对普通人来说,却是远不可及的强大。
朱梅的身上,没有灵虚波动。
但面对这样一刀,她却似乎并不害怕,而是紧盯着对方,与此同时,吴厌在她身边飞快地念了一段词。
“旋身递步,迈步三尺半;侧身劈刀,手长近二尺;刀自左上向右下,刀长四尺,斜倾四分,应去何处?”
他这段话念得非常快,快到旁人几乎没可能听清,对方的刀刚挥起,他便已念完。
可朱梅眼睛微亮,她分明是听清了。
不仅听清了,还给出了答案。
“这里!”
她应了一声,手中铁棍猛地刺去!
这是与方才吴厌挥棍时,完全相同的一招,也是他们口中的“第二招”。
复杂的东西,她学不会。
因此,吴厌是早已将自己一身剑招拆散了、揉碎了,分解成了最基础、最简单,却也最复杂的方式,教给了朱梅。
每一次出手,先拆解对手的动作,把它变成最本质的算术题,得出结论,然后在几个剑招中选一个最合适的,刺过去。
如此费心费力、笨拙到了极点的教法,也只有吴厌会这样教、只有朱梅肯这样学。
那通天宗弟子大刀挥到一半,便看见那根铁棍轻飘飘地递了过来,那刺棍的女人脚步虚浮、手法飘忽,没有半点学武痕迹,恐怕连一窍都未曾打开。
“这是你们自找的!”
他脸上露出狞笑,大刀狠狠砍下!
但下一瞬间,他的笑容便僵滞在了脸上。
他亲眼看着,自己手中的刀飞了出去,随后,手腕处的疼痛才传来。
那飞溅的鲜血、手臂处传来的无力感,让他有些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