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千凝甚至能感受到其中浓烈的痛苦
她有点慌乱,大喊道:“你是谁!”
依旧无人回答。
忽然,有光散入,秦千凝抬手遮眼。
脚步声传来,三人走进暗室,两男一女,神色木然。
“怎么还没死?”
“再拖就要过了阴时了。”
“我们若是给他个痛快,他的戾气就会少很多,不一定能炼化成功。”
白发老人一脸慈祥,对着黑暗里的人道:“娄家的运道全在你身上了,快点死吧,乖孙。”
秦千凝听不懂,但她能听到那呼吸中的求生欲。
这到底是哪儿?为什么光是几句话,就能让她心生怒意?
她迷茫又焦躁,干脆冲向那三人,却猛地穿过了他们的身体。
“这里到底是哪里!”她的情绪变得狂躁。
这份狂躁让空间一颤,画面碎裂,视野一转,到了某处宗祠。
堂内密密麻麻站满了人,皆神情不满,家主站于最前方,忽然抬手,一道鬼影从祭坛中被扯出。
鬼影面色阴黑,乃厉鬼之相,身上堆满了锁魂链,恶狠狠地张着獠牙看众人。
“魏家大能做客,你为何放过了他?”
厉鬼不言,只是面容扭曲,周身的鬼气让祠堂众人又惧又嫌,忍不住后退。
“说!”家主不再留情,猛地收紧锁魂链,恶鬼身形被搅得变形,尖锐大嚎。
恶鬼的神智在流逝,锁魂链之下,无不从者。
很快,他匍匐在地,语气阴森而飘忽:“家鬼遵命,我必杀他。”
秦千凝不懂为什么自己会看到这一幕幕,也不懂内心生起的愤怒是为何,她焦急地大喊,画面再一次被震碎。
再一转,是一位慈眉善目的妇人捏着一根腿骨,对着一群白衣剑修道:“想杀我和我儿,也不问问娄家家鬼同不同意?”
话音落,她身后赫然冒出面容扭曲的恶鬼,周身黑气弥漫,但细看之下,五官却同她有几分相似。
对面的剑修一愣:“你将你的儿子炼化——”
妇人打断他,抱着怀里的小儿子尖叫道:“他不是我儿,他是鬼胎!我没有这种儿子!”
众修唏嘘不已:“虎毒不食子,你们娄家当真是罪大恶极,为正道之耻。”
但恶鬼却丝毫不感激他们的仗义执言,由腿骨指引,直直地朝他们尖啸着扑去。
秦千凝看着那团恶鬼,双手颤抖,一闭目,空间彻底粉碎。
梦中之人与眼前之人重叠。
浮生梦碎,但一切照常。
秦千凝陷入巨大的狂躁中,咬牙恨道:“为何还是用不了?”
她已经足够愤怒了,为什么鬼气还在不断消散,为何神识还没能出来救场。
无论是打开裂缝,还是凝实鬼气,都是一条路。
但她无论怎么努力都无法操控神识,愤怒与无力如火烧心,灼得她浑身颤栗。
难道见到了那么一幕幕,她依旧不够愤怒吗?
秦千凝心神波动,难道是前世让她早已麻木?她根本无法为别人的痛而痛,认为世间一切与她无关,所以才达不到能够使用神识的愤怒界限?
这个观点闪过脑海,她忍不住白了脸。
而此时的鬼主才从浮生梦中醒过来,他看上去虚弱惨淡至极,说话都没什么力气了。
“果然愤怒有用。”他扯出一个无力的笑,“罪大恶极之人渡河,三百年轮回不得解,你帮了我,至少彻底消散前,不用再受前缘之苦了。”
话音落,罡风鼓动,将他最后一层鬼气吹散。
他终于维持不住鬼力了,化形褪去,露出本相。
满身血肉模糊,青面獠牙,断裂的锁魂链穿骨而过。
鬼主面露难堪,不想让人看见他鬼身真容,但已无力隐藏,甚至连支撑浮空的鬼力也快没了。
在最后一刻,他用全部的功力,将秦千凝往裂缝推去。
这一下,他彻底失去鬼力,掉落忘川河。
鬼主还是说了谎,他根本不是什么无所畏惧的厉害大鬼。忘川河腐蚀灵魂,他终究还是走到了神魂俱焚这一步,倒也符合恶鬼的因果。
秦千凝仓惶失色,她眼睁睁看着鬼主离自己越来越远,却无能为力。
她努力调用不知道在哪儿的神识,头痛欲裂,耳鸣阵阵,却仍旧不得章法。
为什么用不了!
难道她真的无法使出神识,只能眼睁睁看着鬼主坠入忘川吗?修真界不是讲究天道吗,若真有天道,为何却无公允可究?
痛苦的情绪劈天盖地涌来,她拼命地朝鬼主方向靠去,却无法抓住他。
远处的众人同样心急如焚,看到鬼主不断跌落,疯狂地往阻力里撞,却寸步难行。
鬼主在巨浪的衬托下显得极其渺小,也让他们意识到了自身的渺小,只能眼睁睁看着想救之人坠入血骨涌现的忘川河深处。
就在他们绝望之际,忽然听到秦千凝痛苦不甘的喊声。
金光大盛。
流光清明,湛不可污。
一朵三清兰的幻象凭空绽开,圣洁无尘,将整片天空点亮。
罡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