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她尔朱比,信云少了几分鲁直,多了几分纯粹的可爱。可是大部分时候,她们是相似的。
尔朱从来很少待在琼花殿里,最爱在后山跑。听说那密林瘴气很毒,她偏要闯一闯。听说那银霞谷梨花是人间一绝,她就要去看一看。听说那留心崖山高崖陡,观落日最为美丽,她也要去见一见。听说那镕金崖是登科圣地,她也想去试一试。
然而,她每去一个地方,都能在那里见到信云,或者是找到关于她的痕迹。那时候裴毓外出并未归来,信风远在南海仙岛,整个琼花殿就只有信云、她和素问。虽然师姐就像她的亲人一般,但是从小便因为性格迥异,并未能走的十分亲近。反倒是她的这个小女儿倒是深得她心,她一度想收信云为干女儿。
那一日,她们在镕金崖看完日出,她看着那金色的大海,将这个想法告诉信云之后,却遭那孩子反驳。
“为何就一定要是母女,咱俩就不能成为姐妹?”她说这话时候甚是认真,那双小鹿般的圆眼亮晶晶的,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发光一样。
尔朱的内心也突然被触动。那一瞬她在想,自己怎么没想到?
可能是这几十年来跟凡人打交道多了,自己耳濡目染也受了影响。
“你知不知道,若真的论辈分和年龄,我可比你母亲辈分还高?”她笑着解释,却也隐隐觉得这个理由没有说服力。
“想不到仙子姐姐也那么迂腐,可是那你也要称我母亲一声师姐。要我说,管他们这些干什么?”她眨着眼睛,眼神之中透着几分狡黠,慢慢凑近尔朱耳朵旁,“你要是真的那么喜欢我,不如?”
尔朱转过脸,信云却突然离开——她转身朝那金色的太阳处奔去,白色的衣衫被染成了金色。她边跑边笑,晨风将她的衣袂吹起,将她的长发吹起。
她在风中回头对着尔朱大声喊道,“如果你真的喜欢我,那就做我的朋友吧,尔朱林樰!”说完她就奔着那光亮的地方跑了,尔朱的热情瞬间被点燃,也跟着她在这朝阳里的云间起舞。
从此她们跨越年龄和辈分,成了无话不谈的好朋友。
她们情同姐妹,连她们的感情世界也是那么的相似。
当她察觉到信云的不对时,她也发现了自己的不对。
她们好像同时有了身孕。
于是在留心崖,她们互相袒露心声,原来她们都在等待一个人。因为有了这些变故,她们都变得没有从前那么欢脱。二人后来为了躲素问,只好在山上的小屋里暂居。尔朱一心一意等待尤秦,信云一心一意等待她的心上人。信云告诉素问,她想研究研究花花草草,正好自己在这方面也有所学,故而顺理成章就无人前来打扰。一开始她们以为是自己的计策和借口好,素问才没有经常上山来,后来才得知,原来那时候,六界风起云幻,正是动乱之时。而灵岛,就像那海上的小船,又一次在这风暴中摇摆、激荡。
而更严重的是,裴毓好像也卷入了这场争斗之中。
这实在不是个好消息,也难怪素问无暇顾及此二人。
尔朱对于这些事情向来不关心,也不大懂得,而信云更是不谙世事的少女。她们想办法托人给尤秦和华钰分别送了信,日日在留心崖上观望,希望山下能有人来。
可是等来的只是日复一日的夕阳,和满心的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