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是户部庄侍郎母亲的寿辰,请柬下了,致深却不想去。
但慧巧一再叮嘱过,这位庄侍郎如今是皇上跟前的红人儿,若非万不得已,一定要陪致深前去的。
如今他推三阻四的,漪澜也无可奈何。
无奈致深说一句:“不如你替我去吧,备上一份厚礼,应酬几句就寻个借口早早回来。”
漪澜素不喜应酬,如今遇到一个比她还矫情更不愿委屈自己去应酬的,也是无奈。
漪澜吩咐冰绡为她更衣,穿了件湖色缎绣团花卉纹衫子,藕色花蝶纹暗花绸缀花果纹百褶裙,锁着盘金技法花蝶纹绣边,披了一袭素锦的披风,登车而去。
庄侍郎府也是门庭若市,车水马龙,漪澜到了,自然有里面的嬷嬷殷勤的相迎,引领着她去了花厅给老太太贺寿,同众人寒暄一阵子吃茶。
摄政王爷的侧福晋也在座,见了漪澜反是亲热。喊她在身边坐了,直言快语的说笑了一阵子,这话题就不知不觉说到了熙成小王爷身上。
“他们父子的事儿,总是我一个庶母无法插话的。”
“说来是呢,这小王爷是王爷的独子,如今还无后呢。自小王妃过世,如何的也没有给小王爷续一房呢?”有女眷在问。
“总是眼睛高,长到了头顶,再说了,谁家的姑娘愿意去受这份委屈?
活脱脱一个人儿,牲口似的圈在后院里,一把大锁拿链子锁了,那哪里是父子,哎,就不再说了。”
侧福晋唉声叹气,漪澜听了却如坐针毡,生怕那翠芬的事儿被她们知道些什么,或是她不小心流露出什么,总是心里隐隐的有些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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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府的路上漪澜精疲力竭,靠在轿厢里目光呆滞,耳边都是翠芬的话,却如无数小蜜蜂飞来扑去的驱逐不散。
只是这些话若是说给致深听,徒增他的烦恼,她决定深深的埋在心里,只暗自祷告但愿贞妃这么个冰雪聪明的人儿能明白其中的奥妙,不再一意孤行的做傻事儿。
漪澜回府,致深早已在仪门焦急的等待,身边随着精忠,他踱着步探着头向大门望。漪澜的轿子进来,她也隔了轿帘一眼望见他,他疾步迎上说:“你不必下轿了,就这样,去摄政王府!”
摄政王府?漪澜惊愕,不知其所云。
“熙成怕是不好了,他托付这孩子给我,想最后见他母子一面。只是,王府大院,漪澜想,莫不如你带了她母子去,就说……”
漪澜看到了翠芬,怀抱那孩子跪地啼哭,煞是可怜。婴儿在襁褓中睡得正酣,言语声都没能吵醒他。
致深吩咐人扶了翠芬母子上了门口的轿车,只草草对
漪澜说:
“我悔不当初,不该纵了阿成去那种地方,生生的被摄政王查到。我同方六赶去看望阿成,还带去了郎中,郎中说阿成的病多是被耽误了。
可是老王爷只怪我太糊涂,说是这是害了阿成,本来阿成还能少受罪早死早托生,偏偏我搭救他多遭些罪,受些煎熬。”致深的话无奈中抑郁满胸,若此地是荒郊无人,漪澜相信他会咆哮失声。
漪澜一愣,果然人情冷漠如此,铁石心肠的王爷。
“熙成还想最后见他母子一眼。”致深说。
漪澜立时明白,转念一想道:“致深,你我一道去,就说这孩子是你的,外室所生,我们是要抱回兴樊府里认祖归宗的。至于这位夫人,就说她是乳娘吧。横竖委屈了混进去才是。”
摄政王府,王爷并不在府。致深只坚持了要见小王爷,那管家都有些无奈。一双眼儿上下打量了漪澜和她身后的孩子,含糊了几句也没阻拦。
病榻前,漪澜震惊,不过有些日子不见,熙成小王爷却是羸弱不堪,深陷的双目,如骷髅一般的骇人。
熙成徐徐伸出那枯涸的手,抚弄孩子露出笑颜,从脖颈上摸了许久都没能摸出,反是致深问:“是那个翠玉牌?”
他点点头。
替他取出脖颈上那红绳系的翠玉,熙成说:“是家母生
前留下的唯一之物,给宝儿戴上。小周,求你,养大这孩子,为我,莫要他流落民间,更不要落入王府,不要!只要他好好活着,不求富贵,只要天然,就足矣。”
漪澜哽咽的点头,不知为何要点头,那病榻下跪的女人哭得更惨,不住在问:“妾身如何呢?”
“随我们去吧,你做孩儿的乳娘干娘,委屈一时,孩子大了自然分晓。”漪澜道,看一眼致深,他点点头含泪。
那女人哭着拉住熙成小王爷的手就是不肯起身,漪澜近前问:“这孩子,还是你这做父亲的给赐名吧。”
熙成惨笑,恰是隔窗一缕夕阳的余晖洒在孩子娇嫩的面颊上,熙成静静打量着孩子,露出一丝笑意说:“叫他,余晖,仅存的光亮。”
“乳名就叫光儿吧?”漪澜提议,熙成露出一抹惨然的微笑,笑意都颇费了气力。
出门时,庭院外竟然立了摄政王爷,漪澜惊慌,看一眼致深,他自然的从翠芬怀里接抱过孩子。
她们拜见了王爷,敷衍几句就要离去,只说这孩子是收养的故人之子。
漪澜怕王爷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