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养胎静躺在床上就是多了些耳畔口舌的是非。
漪澜对外喊一声:“来人!”
一时间脚步匆忙杂沓而至,丫鬟们来到漪澜床前,打帘子的捧水盂的一片忙碌。
“茶来。”漪澜动动唇,尺素扶她起身,冰绡端来茶。漪澜看冰绡倒是面上无喜无怒,只尺素和小丫鬟们一脸的乐开了花儿一般。
“奶奶可是醒了,为了打着一会子的盹儿,生生误过了一场好戏。”尺素毕竟是个沉不住气的,咯咯的一笑竟然又开始得意的炫耀。
“解气了?”漪澜又气又笑的问一句,想想昔日她同冰绡受苦时那场痛不欲生,那难捱的漫漫黑夜,步步惊心,如今前景重现,这丫头还笑得出来,可见是个没心没肺的。
“解气?当然大快人心的解气!”尺素眉梢一扬笑意满脸,又神秘的凑近漪澜身边说,“万嬷嬷还说,要寻个小厮速速的把这两个不安分的奴婢给配了呢。”
漪澜无奈地叹口气叮嘱她们道:“得饶人处且饶人,穷寇莫追。”
冰绡却接漪澜的话说:“怕是打狼不死,待它喘过气反咬了自己。小姐还是好生养胎,莫管闲事了。”
这丫头,什么时候开始说话如此的冰冷了?漪澜打量着冰绡,冰绡为她在一旁调着茶,垂个眉眼,处变不惊的样子,漪澜倒是有些看不透她了。
“阿姆,阿姆~”稚嫩的声音传来,是宝儿。漪澜一惊,寻声望去,见宝儿的一张小脸探进门来,身子还藏在门外。
“宝儿,来!”漪澜向他招招手。去海边这些个月,她还蛮想宝儿的。
宝儿咧嘴一笑跑来漪澜床边,手里一只蝴蝶风筝献到漪澜面前说:“宝儿画了送给阿姆的,好看吗?”
“呀,是宝儿画的呀?真漂亮!”漪澜捧起那风筝看着,揉揉宝儿的头顶。
看那风筝扎得虽不精细,但也是用心,那几笔蝴蝶一看就是大人的手笔,笔脚间可见个没有功底随意凑兴之作,或是丫鬟小厮们哄了宝儿帮宝儿画的。
“宝儿在家可是乖乖听话读书了?”漪澜逗着他问。她素来喜欢孩子,更何况三姨太临终前对她的托付,她不能忘。
“呦,宝儿少爷该不是走错屋门了?这里是水心斋不是蘅芳苑,你娘亲还在等你呢吧?”冰绡脱口而出。漪澜心里一沉,知道冰绡还在嫉恨宝儿,前番五
姨太利用宝儿设计陷害她,因为宝儿的一番谎言,连累了冰绡尺素被拖去仪门外辱打,痛不欲生。漪澜责备的望了冰绡一眼,何必再同个孩子计较呢?
宝儿眨眨眼说:“宝儿想回阿姆身边,可以吗?宝儿不想住五姨娘那边了。”
“哎呀呀,这可是我耳鸣听错了,还是宝儿少爷说错了。我们离府前,宝儿少爷不是喊咱们奶奶‘八姨娘’,喊五姨太‘娘亲’吗?这才几个月呀,就又改得不露痕迹了。”尺素更是气恼道,言辞犀利,冷冷地扫一眼宝儿身后点头哈腰一脸赔笑的曲嬷嬷。
曲嬷嬷忙说:“这孩子的话,多半是大人教的。宝儿少爷他懂得什么,被五姨太一吓唬……他一个没娘的孩子,还不像那丧家犬呀?”
“放肆!”冰绡杏眼一瞪骂她道,“宝儿少爷没了三姨太,好歹有老爷做主呢,用你在这里嚼舌根子?你这话若被老爷听了去,看不打掉你一口老狗牙,还不下去!没见我们小姐养胎呢?”曲嬷嬷就是个登高踩低的,怕是如今见五姨太失势,漪澜又怀了身孕,急得要放开五姨太的冷腿还凑她的热脚了。
前事已过,恩恩
怨怨都如云烟散尽,空让那烦愁留住烦扰自己也没意思。况且宝儿是个孩子,她又何必和一个孩子计较呢?
“宝儿,阿姆身子不好,眼下没有办法照顾你。你娘亲会好好疼你的,你回蘅芳苑去吧,不要让你娘亲担忧。”漪澜摸摸宝儿冰凉的小脸哄着他,吩咐焰绮拿些点心给他吃。
宝儿撒娇耍赖的往漪澜怀里扎:“不嘛,不嘛,阿姆,宝儿不走,宝儿就要在阿姆身边。”
曲嬷嬷无奈叹气说:“宝儿少爷梦里都在喊阿姆,醒来就问我,‘阿姆什么时候回来呀?’”,曲嬷嬷说罢,有些黯然神伤,拿衣袖掩泪。
冰绡将点心递给宝儿说:“阿姆这就要生个小弟弟了,爱读书,又不扯谎,不害人,惹人喜欢。日后老爷喜欢,府里上下都疼爱。”
“冰绡!”漪澜责备一声,恰听外面传来了五姨太的声音:“宝儿可是来这里了?”
五姨太来了,漪澜吩咐冰绡道:“快请五姐姐进来。”
宝儿有些愕然,眼巴巴地望着五姨太进了屋,看到他又急又喜的上前拉过他问:“宝儿,出门来如何也不对娘说一声?”
宝儿怯怯地仰头望一
眼曲嬷嬷,又向漪澜床边退退。
“宝儿少爷,可能把你刚才跑来认‘阿姆’,说不想回蘅芳苑的话再当了你五姨娘说一遍呀?”冰绡取笑道,丝毫不给五姨太留颜面。
宝儿眼眸滴溜溜地转,看着五姨太失落的眼神,又看看床上的漪澜,抿抿唇说:“宝儿要留在阿姆身边,不要回蘅芳苑去。”
四下一片沉寂,鸦雀无声。
宝儿慌忙又说:“阿姆的画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