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栖姻是从后门进的寻香阁。
她也算得上是这里的“常客”了。
整个上京医馆不少,大夫也不少,但女大夫,却只她一个,因此素日那些大姑娘小媳妇身子但有不适,都来找她瞧病。
青楼女子就更是了。
一则,有些大夫瞧不上她们的出身,恐自己被污名所累,压根就不给她们看病。
再一则,她们不适之处大多不便示人,便是那些大夫不在乎,她们也不好意思就诊。
生了病,要么就挺着,要么就道听途说胡乱抓些药来吃,久而久之,小病拖成了大病,回天乏术,最终香消玉殒。
这般境况之下,忽然出现了一个沈栖姻,既会看病,又不介意她们的身份肯与她们结交,还一口一个“姐姐”叫着,可想而知花楼里的那些姑娘们有多开心,
因此,各个奉她为座上宾。
只是为着她的名声着想,素日无人声张她医术精妙,但凡身子不适,便悄悄地打发人驾了车去接她,两下里都走后门,避人耳目。
因此今儿那看门的婆子见沈栖姻身后并无马车,事先也并未接到信儿说是哪位姑娘身子不适要看大夫,心下不免感到奇怪,便一边迎人进来,一边随口问道:“二丫大夫怎么来了?”
“我来找水仙姐姐。”
“哎呦,那您来得正好,再晚一会儿怕是水仙姑娘就要忙了。”那婆子说着,招呼个小丫鬟过来引着沈栖姻往里走:“这会子她想是正在上妆呢,您直接去她房间找她吧。”
“好。”
沈栖姻轻轻应了一声,轻车熟路地上了楼。
水仙见到她,立刻一脸喜色地迎了上来:“二丫妹子!你怎么来了?”没听说楼里有姐妹生病了呀。
“我来找我二哥。”
“你二哥?”水仙拧眉:“就那个当街打你的王八蛋?”
“对!”沈栖姻用力点头:“就是他!”
“我听人说,他来了寻香阁,是以来一探究竟。”
水仙当即表示:“行,那你等着,我这就叫人给你找去!”这会子那些公子哥都在楼下听曲看舞呢,还没到上楼的时间,想来那位沈二公子必然也在。
水仙说着就要叫人,却被沈栖姻拦住:“诶,水仙姐姐且慢。”
“我有一个不情之请。”
“嗐,咱们这关系,你这般客气做什么,直说就是了。”
“我想自己去找他,想亲眼看看,他是怎么一文钱不赚还能心安理得地在这里挥金如土的!”顿了顿,她看向水仙:“只是不知,会否给水仙姐姐添麻烦?”
“你又客气,这有什么麻烦的,只是你若这样出去,被人认出来就不好了。”
“你若信得过我,我给你捯饬捯饬。”
沈栖姻笑着道谢:“那就有劳水仙姐姐了。”
水仙拿出一身自己的衣裳,恐她误会,还特意解释道:“二丫妹子,这是我才做的新裙子,没上过身的,你且换上。”
“还有这面纱,你也一并戴上,假充楼里的女子,便不会引人注目。”
“你放心,寻香阁有寻香阁的规矩,无人敢在这里乱来。”
沈栖姻乖乖点头,任她摆弄。
她身量与水仙差不多,一身胭脂红的缕金挑线曳地纱裙穿在她身上,愈发显得她纤腰楚楚,风姿绰约。
那面纱上的坠珠长长地坠在耳后,乍一看很像是耳铛,随着她的走动轻轻摇动,直晃到人心里去。
水仙看了一眼沈栖姻露在外面的那双眼睛,觉得她这面纱戴的意义不大,还是那么招摇。
于是老妈子似的叮嘱道:“虽说我们东家上面有人,从来无人敢在这里闹事,不过你还是要小心些,万一真被哪个不长眼的给唐突了就不好了。”
“嗯。”
“噢对了,你与冯公子那事……”水仙一脸歉意:“真是对不住!”
她真不知道与他有婚约的人就是沈栖姻。
还是后来听来阁里的人议论,说二丫就是沈家的二小姐,她这才知晓,心里不免有些过意不去。
干她们这行的,虽然做的是皮肉生意,但也不会与自己姐妹的男人滚在一起。
沈栖姻却全然不在意,一脸认真地对水仙说:“咱俩好好处,比什么都重要。”
这话听得水仙忍俊不禁,心里也轻松了几分。
将人安顿好之后,水仙便下楼接客去了。
沈栖姻站在二楼的一根立柱后面,俯瞰着整个寻香阁的一楼厅堂。
各处灯烛晃眼,彩绸飘飘,汉白玉石铺就的地面光可鉴人。
灿烂辉煌,华彩夺目。
正中央有一方舞池,几名穿着清凉的舞姬正在献艺,歌喉宛转,舞态盘旋,引得周遭的男人欢呼叫好,不断地往圆台上抛着各色鲜花。
一大群人中,沈栖姻一眼就看到了沈耀祖。
他一手拿着酒壶,时不时喝上一口,另一只手则抓了大把的花,兴奋地抛给那几名舞姬。
他乐得后脑勺都要开花儿了,何等的逍遥快活!
沈栖姻摩挲着萧琰送她的那枚鬼针球,刚准备下楼,结果转身之际险些被人撞到。
她下意识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