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韬帧今日听闻李重意在西子坊闹事，还借着吴铭复的名义将他引出来，就知道李重意是居心不良。
但他万万没有料到，李重意居然会将此事直接引到陈纪文的头上。
他与陈纪文私下相交，在朝中几乎无人知道。
当初也正是因为陈纪文突然被抓，担心此事暴露，才匆匆将茵芙灭了口，没想到李重意竟然会顺藤摸瓜的一并查了出来。
“本王与陈纪文从无来往，倒是督公结交百官，日前还频频前往陈府赴宴，督公这番问得本王实在有些莫名其妙。”
梁韬帧尽管矢口否认，李重意却从他脸上细微的表情变化中已经读到了一丝惊慌。
也正因击中他的要害，他才这般急于反击。
李重意心中有数，情知冰山之川，非一日可破，今日震慑的效果已经达到，便笑着道：“本督行事皆是听从皇命，从无私下结交官员之举，王爷，还请慎言。”
东厂素有监督百官之责，况且他去赴宴，都是与众位官员一道，鲜少单独会见某位高官，这点的确没有把柄可拿。
梁韬帧见他示弱，便也歉然一笑：“是本王失言，本王只是方才陡然听闻督公所说，言语之间好似觉得本王与那前太常寺少仆之间有什么牵扯，一时情急分辨，还望督公不要见怪才是。”
回到宁王府，冯堃憋了一路的话终于宣泄而出，忍不住握拳道：“王爷，方才为何不让小人一拳结果了李重意那厮？”
冯堃表面上是梁韬帧的管家，实则却是梁韬帧三顾茅庐请来的贴身护卫，当年他叱咤江湖之时，李重意甚至都还没出生。
梁韬帧心中也是憋了一肚子的气，阴沉着的脸上好不容易挤出一丝笑意。
“好在你今日没有出手，李重意此人并不简单，且不说他自己武功底子本身就不弱，加上身边那些高手，你单枪匹马不一定能占到便宜。若是再不小心叫他看清楚武功路数，那便更加得不偿失了。”
宁王曾几次派人前去试探李重意的武功，这些杀手也都是出自冯堃的训练。这是他手中的一张王牌，以备不时，轻易不会暴露在人前。
冯堃自知考虑欠缺，但也不服气道：“难道就任由那小子就这么骑在咱们头上？还有上次王爷在宫中受辱的仇还未报，今日又添新仇，长此以往，那李重意还以为我们怕了他？！”
上首喝茶的梁韬帧眉心拧紧，冯堃这话便是直往他心窝里捅刀子。
谋士张泉见梁韬帧脸色不对，忙给盛怒之中的冯堃不停使眼色，出言转圜道：“殿下，冯管家言语虽粗，话却是在理，眼下朝纲混乱之际，若当真给他坐稳局面，日后我们行事只会更加被动。
时势造英雄，眼下或许正是个机会，还望王爷详加斟酌考虑。”
梁韬帧容色稍霁，问：“先生的意思是？”
“李重意今日这般虎头蛇尾，无非是为了皇觉寺的那位娘娘，据在下所知，贵妃出宫只带了极少随护，而皇觉寺中都是僧侣，成日吃在念佛，也不会有多少战斗力。
王爷不如一举拿下皇觉寺，借此控制贵妃，进而控制朝堂百官，如此一来，不愁勤政殿那位不会知难而退。”
冯堃闻言摩拳擦掌：“张先生一言，当真是醍醐灌顶！还请王爷决断吧，这口恶气小人已经憋了许久了！”
梁韬帧左右权衡，同时安抚两人道：“两位对本王的拥护之心，本王铭感五内，不瞒你们说，今日既然已经正锋相对了，本王自然也不怕再藏着掖着！”
两人听了心下激动，却见梁韬帧又将话题一转：
“多加派人手前往皇觉寺拿人倒是不难，只是皇觉寺乃皇家寺庙，里面供奉了不少我梁家先祖的牌位，杨媚卿偏偏选在此处修行，便是吃定了本王倘若在此造次，即便事成，也是名不正言不顺。
到时候本王若受百官刁难倒也无甚大碍，只是你们有没有想过，这皇位远不止本王一人志在必得，等到本王与李重意斗得两败俱伤之时，若是有人趁乱起事，坐收渔翁之利，那诸位不是要追悔莫及？”
天启帝懦弱无能，登基之后从无一处建树，此事满朝上下都是心知肚明。
宁王作为承德帝晚年最疼爱的幼子，素有贤名在世，当年就曾有传言说先帝打算易储，改让他登基为帝。
如今承德帝早已驾鹤西去，这些传言也早已归入尘土，他虽野心勃勃，却也知道此事艰难，而且当年承德帝留下的血脉还有许多，即便天启帝不在了，他头上也还有不少哥哥与他相争，他不得不防。
冯堃一听，又有些垂头丧气。
张泉也道：“那些藩王倒是不足为惧，只是若要一个个铲除，又得费上不少时日，如此一来，就怕浪费了这个机会。”
梁韬帧明白过来，李重意连番发难，底下这些人早已经憋了好几口恶气，自己若是连反击都要瞻前顾后，只怕要打击了他们的信心。
“也罢！”
两人精神一振，只见梁韬帧开口道：“要想牵制李重意，倒也不是没有法子，只是这个法子过于诡谲，非到紧要处，本王不会轻易使用，但如今看来，倒是可以试上一试，说不定会有奇效。”
两人忙问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