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亮的发白,高挂在天上,将流风院照的恍若白昼,一阵风吹来,她的眼神茫茫地看着不远处的天际,此刻,谢云霁与她看的是同一片天空么?
不知他是怎么想的,怎会去状告与他熟识的六殿下。
但她和谢家人都相信,他这么做自然是有这么做的理由。
玲珑又提醒了一遍:“少夫人,频伽少丞是能说得上话的人。”
“找他做什么呢,现在圣上还没大好,二皇子虽然监国,但因为案件涉及六皇子,他得避嫌。我找频伽浮玉,他又能做什么呢?是能够设法让圣上好起来么?”她淡淡道。
玲珑抬眼看她,她的面容沉静毫无波澜。
玲珑默默地低下了头。
日子一天天的过着,过完年,圣上一天天好了起来。
转眼到了春天,圣上完全大好了。
这期间频伽浮玉倒是来过谢府,只告诉她两个字:等待。
可还要等多久?
为何圣上大好了,也不审理此案呢!
纵使宋旎欢再不懂朝政,也能感觉到有一股阻力在阻碍这件事的进程。
不审、不管、不查。
就这么耗着。
她急的直流眼泪。
谢老爷也正头痛,道:“莫哭,你哭又有什么用?若是他犯了事关押起来等候发落,咱们还可从中周旋。问题是这案子不开审,状告皇子要先关押起来是合理又合法,只那律条上没写最多关多久。”
宋旎欢黯然垂泪,单薄瘦弱的肩膀压抑地颤抖着。
谢老爷斜她一眼,叹息道:“若是郡主在,能在太后面前进言几句,说不定有所转机。”
这句话,她从谢家很多人脸上都看到过。
他们没有明说,但看着她的目光皆是多有责怪和愤恨的。
如果谢云霁娶了乐宜郡主,郡主在太后膝下侍奉,怎会让自己的郎君关如此之久?
天底下哪有臣子催皇帝办事的,若是侄女催叔叔呢?
宋旎欢对身份的自卑,对身世的恐慌,这些日子都折磨着她的心,夜夜躺在床上,如同在油锅里煎炸。
有一根弦断了。
她抹去眼泪,“公爹说得极是。”
看她脸色不对,魏夫人知道她近日以来其实最是煎熬惶恐,想起谢云霁临行前的嘱托,恍惚明白了怎么回事,便边对她使眼色边道:“你快回去歇着吧,先别着急。”
宋旎欢纤薄的背影隐去在纷飞的落雪中,没人看到她脸上的决绝。
就像没人对她有所期待。
所以在翌日她孤身一人前去应天府敲响登闻鼓时,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谢老爷都乱了方寸,连问了管家好几遍,都不敢相信那敲鼓鸣冤的女子是自己柔弱的儿媳。
没人想到这个局就这样被搅了。
是夜,御极殿里,牛油蜡燃着,室内一片灯火通明。
皇帝被太监扶起坐在玉座上,目光投在地上。
地上跪的是二皇子萧璜。
萧璜在来的路上就知道大概的情况了,谢翰林的发妻去敲了登闻鼓,为自己无故被关起来的丈夫鸣冤。
到了贞顺门,熟识的小太监又告诉他了新的情况,圣上很不高兴,六殿下也已经到了御前说明了事情原委。
到了御极殿,便看到一脸怒容的皇帝。
萧璜是中宫所出,龙章凤姿,风流倜傥,然而此刻额角却沁出了薄汗,他道:“父皇。”
“你好大的胆子!你准备还瞒我多久?”皇帝隐忍不发。
“父皇!冤枉!谢翰林状告六弟那日,父皇您才中了风,儿臣想着您大好了再跟您细说。后来政务繁忙,也没人提醒我,我就给忘了……”萧璜道,而后恼怒地踢了身侧的太监一脚,“你怎的也不提醒我!?”
“儿臣曾向皇兄进言过,但因此事涉及儿臣,实在不便多说,皇兄亦是这个意思,不愿让儿臣再插手。”萧慎不动声色道,“可怜谢翰林年都是在牢里过的!”
萧慎偏过头去看自己的二哥,这萧璜表面上吊儿郎当无心皇位,背地里却好算计,将谢云霁困于牢中,困的日子长了便生了怨念,到时出来了这怨念怪到谁头上?
若是怪皇帝,臣子心中有怨,皇帝能不察觉?他这仕途便毁了。
若是怪他,无论贪渎做实与否,拖着此案不审,举手之劳而已。
就能令他萧慎与谢云霁分崩离析。
得亏将此事今夜捅到了御前,若是没有,谁知道这萧璜后面会不会做个顺水人情将谢云霁从牢里捞出来?届时就可轻易收服人心。
他还以为他这二哥真通透、真不争呢。
萧慎的目光冷冷的,萧璜察觉到,反而对他一笑,笑容真挚无杂念。
皇帝问道:“他告你,你倒是还为他着想?”
“谢翰林清正,去儋州这一路上谢翰林负责与工部沟通,儿臣则与户部计算银两力图将成本压到最低,儿臣相信这其中一定是有歹人作祟,还请父皇明察。”萧慎目光灼灼,而后又看了看萧璜,道,“二哥是真的忙的顾不上这事了么?工部可天天上折子请旨呢,一堆堆图纸等着谢翰林过目,难道二哥视而不见?”
小主,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