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未意识到,所有人都未真正想过……
造成这一切的,是那个永远坐在凤座上,指挥着每一个人,令他们为自己杀戮,养出了一个迟迟下不去杀手甘愿牺牲自己的天子、与一个手握军政大权凌驾于任何亲王之上的公主的人。
正因从未有过怜悯,所以才如此没有顾忌。
玉帘外传来脚步声——
“启禀太后。”熟悉的声音再度响起,“据皇宫东门的护卫传报,沈太师,进宫了。”
黑色暗涌中,波浪万千,那个被黑色模糊了容貌的人回道:“是吗。”
父亲?
沈淑昭顿生提防。
“你回宫罢,去见见他。”抵在下颚上的长银甲松开,沈淑昭终于感到一丝轻松,“他头一个来见的人大概是你。”
“妾遵命。”
“记住哀家所言。”
太后余音落毕,沈淑昭慢慢从凤座旁起身,离开那银甲,那个人,朝门外走去。
背后,几步之遥的人轻勾起唇,黑暗中,四周犹如地狱升平,魍魉魑魅齐相聚,那座上人望着走远背影露出深意一笑,像看着自己养大的猛兽,眼神从容,冷静,势在必得。
但与高德忠擦身时,她的猛兽未作招呼。
反而向着与她相反的道路走去。
白光溢满,望不清尽头与界限,以令沈淑昭对侧肩而过之人的蔑笑毫不在意。
走在远离长乐宫的途中,沈淑昭心中只剩下怅然,太后说对了一件事,那便是她属于黑暗。
同样的庶女出身,同样的取代嫡女入宫,同样的城府心狠,同样的生于黑暗,寄于黑暗……如此相似的宿命在皇宫出现,得到信佛的太后赏识是早晚之事。
可她又说错了一件事,正因相似,所以太后的打算,自己完全明了。
她不可能被拉入炼狱,她的思维,永远都掌握在自己手里。
立于长道上望向白露宫,她可以感受到父亲冥冥之中身处何方,想起过去府中十几年的日子,从出生至入宫,若不是相遇了卫央,她的一生可能都要在黑暗中度过,尝不至半分光亮,想至此,她渐感到一丝凄凉——
“这世间,除了我心甘情愿外,无人可掌握得了我。”
她冷然看向长空。
“我虽是在黑暗中生长的花,但我绝不会投寄于任何人的黑暗——我在何处,何处便为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