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启瑞原本是想避重就轻,只拣没那么让人难受的内容说的,奈何文三娘刚才撸他袖子的举动实在是太突兀了,他根本来不及遮掩,手臂上的那些陈旧伤痕就已经被宁家其他人看到了。
如此,他身体其他部位的陈旧伤痕自然就也瞒不住了。
他的老父亲宁达,不顾他的忸怩和抗议,一边哗哗流眼泪,一边硬是把他带到没人的房间,迅速检查了一遍他瘦弱的小身板。
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可在看完儿子背上、腿上、胳膊上的陈年旧伤之后,宁达却发出了声声满是痛苦的悲怆哭嚎。
他这么一哭,其他人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原本就很想一起给他验伤的文三娘母子三人,边哭边往这边冲,若不是宁启瑞预感到事情不妙,用他这辈子的最快手速,迅速给自己穿好衣服,他怕不是要在回家的第一天,就被全家给集体看光光。
社死,实在是太社死了,那场面光是想想他就已经寒毛直竖了。
在穿过镇子时买了五花肉和猪板油,然后就乘着马车直奔白家村而去的白景洲对此一无所知,他和顾文萱在马车里悄悄分了金银,每人三个五两的金锭子,两个十两的银锭子。
这些钱他们准备截留四分之一,然后回去和家里人说,灵芝的售价是一千五百两一斤。
剩的肉包子白景洲给了顾文萱十二个,顾文萱于是少拿了一包红糖,其他一式两份的东西,两人快手快脚的每人各扒拉一份到自己身旁。
由于顾文萱坚持要白景洲先下车,所以等马车驶到白景洲家门口,白景洲就在村里孩童和闲人的围观下,很是费力的带着他此次出行的战利品回家去了。
顾文萱隔着车门和白景洲挥手作别,车夫鞭子一甩,马儿就嘚嘚嘚奔着村尾去了。
已经从旁人口中听说了自家孩子回村这事儿的顾家人,早早就来了院门口,朝着外头的村道翘脚张望。
马车过了一会儿才出现在他们的视野里,被车厢挡着,他们看不见坐在车上的顾文萱,倒是围着马车跑来跑去看稀奇的孩童,呼啦啦不断在他们的视野范围内跑进跑出。
顾文萱几个弟弟见状,立马拉开院门,相继喊着“姐姐”冲了出去。
顾文萱听见动静,从车窗处探出头,朝着几个弟弟挥了挥手。
没一会儿,马车行至顾家门口,顾文萱并没有第一时间跳下马车,她朝几个弟弟招手,“过来帮我拿东西了。”
顾家几个男娃儿欢呼一声,纷纷涌到马车门口。
顾文萱于是把属于她的那些东西一一递给四个弟弟,不过很快,稍微有些重量的酒坛、布匹之类,就都被他爹和二叔给接过去了。
确认了车上再无遗漏,又跟车夫结算了马车钱,顾文萱这才在家人的簇拥下,和他们一起回屋。
村里的孩童呼啦啦又跟着马车跑走了,闲人们虽然好奇顾文萱和白景洲这是去哪儿发的财,但他们两家人不主动邀请,闲人们再好奇也不能自己跟进别人家里旁听。
顾文萱可不管他们好奇不好奇,打发了四个弟弟去厨房热肉包子,顾文萱和她爷奶、爹娘、二叔二婶一起进了她爷奶那屋。
进屋的第一件事,顾文萱就是摸出两个五两重的金锭子、两个十两重的银锭子,以及七八两她之前攒下的私房银子。
“三百两银子太重了,也太打眼了,我们就让医馆东家给换了一部分金子。”
顾文萱把所有金银推到炕桌中央,“现在的金银兑换比率是一兑十二,这两个金锭子相当于是一百二十两银子。”
“加上这两个十两的银锭子,以及被我花掉了一部分的散碎银子,咱们家这次一共分到了一百五十两银子。”
顾文萱话音刚落,屋里就响起了来自李氏和贾桂芝的两声抽气声。
虽然顾文萱拿出金银的那一瞬,她们就已经受到强烈冲击了,但一百五十两这个数字,却还是让她们再次被刺激到了。
其他人的心情起伏也很剧烈,不过他们都很矜持的没有出声。
顾文萱又推了推那些金银,“奶,这钱你先收起来吧,等什么时候有合适的田地了,您再把钱拿出来,让我爷去找里正爷爷。”
李氏用力点头,她抖着手,把那些金银摸了一遍又一遍。
其他人见状,也都上手摸了摸,释放了一下突然发财的快乐。
顾文萱一直含笑看着,直到所有人都稀罕够了,李氏把银钱锁进箱子,顾文萱这才开始给众人展示她带回来的那些东西。
四匹降价出售的瑕疵布,虽然泡了水,但却只有一点点颜色不太均匀的地方。
一大包十个铜板买来的碎布头,拼接了做衣服、床单、被套也好,拿去做鞋底子也好,都很实用。
再有就是他们买给家里人的礼物——面脂、梳篦、酒、酥糖、点心、红糖发糕、豆沙麻团,以及他们替宁启瑞送谢礼剩下的两包红糖。
哦,还有厨房里正在加热的十二个肉包子,以及他们途经柳林镇时,一家一份买的那些五花肉和猪板油。
猪板油有十斤,五花肉则只有五斤挂零,因为有肉包子吃,李氏拒绝了顾文萱提出的,做个肉菜的提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