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集羽毛、洗净晾干、去掉羽杆,等积攒下足够多的绒毛,白景洲还要再去寻摸市面上能够买到的,结构最为紧凑饱满、线与线之间缝隙最小的亚麻细布,以及拜托他娘帮忙做成衣服,这期间花费的功夫和银钱着实不在少数。
可他的这份礼物,却也着实送到了顾文萱的心坎里。
她爱不释手的摸着那身羽绒衣裤,“他不是才十一岁?”
白景洲点头,“是十一岁,但他胆子大的很,人也比寻常孩子要机灵、嘴甜。每次我大舅给县城或镇上的客人送榨好的油,他都会跟着去收这些。”
顿了顿他又道:“你也知道他走丢之后没少吃苦受气,虽然现在我大舅一家对他都很不错,但他还是安全感严重不足。他想找个挣钱的门路,我又正好需要人帮忙收集这些羽绒。”
顾文萱叹气,“怪不得他学会了一套拳法之后,就不肯在你家常住了。”
白景洲笑,“等我大舅的榨油坊没啥生意了,他会过来我家常住的。”
宁启瑞很能吃苦,现在他为了挣钱,一直不嫌麻烦的两头跑,等入了冬,榨油的人少了,他肯定就会把主要精力放在练武以及读书上了。
顾文萱也笑了,她问白景洲,“那他一共帮你收了多少这种绒毛?”
白景洲答,“存货除了我和你的各一身衣服,应该还能再做个七八床被子。”
他告诉顾文萱,“我打算多收一些,然后多做一些羽绒被。另外我还打算去买一些羊皮、兔皮,做一些皮袄、带毛帽子和手套。”
他和顾文萱现在不缺钱,就算没有棉花,他也想尽可能地让他们以及他们各自的家人,度过一个相对温暖的冬天。
“买皮子啊,这事儿容易。”顾文萱把她那身羽绒衣裤妥善收好,“等我爹娘去贾家村送节礼,我去找一趟我外祖父,托他帮咱们买。”
白家村西边、西南边的村子,包括顾文萱外祖母家所在的贾家村,村村都有以养羊为生的人家。
虽然他们大多数时候出的都是整羊,只在年节时才会自家杀几只,把羊肉运到集市上卖给那些想在过年过节时改善伙食的人,但日积月累下来,他们家里肯定也是不缺羊皮的。
让她外祖父帮着去各家各户问一问、凑一凑,应该还是能凑出不少羊皮来的。
她对白景洲道:“这事儿你就别操心了,等羊皮买好了,我会分一半送去你家的。”
收购鸡鸭鹅毛虽然比直接买羊皮成本低,但这其中花费的时间却绝对不少,比起省那几个钱,顾文萱宁愿多花钱、少花功夫。
其实白景洲也一样,宁愿多花钱、少花功夫,之所以费劲巴力搞什么羽绒,一方面是因为羽绒衣裤比羊皮大袄轻便,他和顾文萱冬天穿着出门会比较方便,另一方面则是因为,羊皮袄当被子盖的话,肯定没有盖羽绒被那么舒服。
以他从原主记忆中获知的这个世界冬天的寒冷程度,白景洲更倾向于先盖羽绒被,然后再把羊皮大袄压上面,在他看来,这两样和火炕搭配,才是让大家不被冻病的基础配置。
收好衣服,顾文萱打着去给师父送节礼的旗号,和白景洲一起出村赶往小山谷。
走到没人的地方,白景洲问顾文萱,“你想家么?”
顾文萱一愣,“你怎么又问我这个问题了?”
白景洲声音有些闷闷的,“因为我想家了。”
越是临近中秋,他就越是有些控制不住自己对曾经家人的思念。
他妈妈是孤儿院长大的,他只有爸爸那边的亲戚,偏偏他们对他并不友好。
而他爸妈虽然疼爱他,但却因为总是要出任务,所以很少和他相处。到后来,他更是彻底失去他们了。
可以说,他关于家的美好记忆,九成以上都是和顾文萱一家有关的。他对那个家的感情,可比顾文萱这个反骨比体重还多二十斤的叛逆家伙要深厚的多。
他说话的声音里带了些没能收敛完美的哭腔,搞得顾文萱心里也怪难受的。
她摸摸白景洲的头,“那看来我不用感到愧疚了。”
白景洲不明所以,眨着他那双乌黑透亮的漂亮眼睛疑惑看她。
顾文萱心说,都换了副长相了,这人的眼睛怎么还是这么透亮透亮的?这也太干净、太清澈了,看着就跟小鹿似的,让人忍不住就想对他好一些呢。
她强自压下伸手触碰对方浓密睫毛的冲动,“你不是吃了很多本该由我来吃的苦嘛。读不完的医书,学不完的传统文化,还有原本应该由我背负的家庭责任。你替我承欢长辈膝下,替我筹钱给爷爷治病,替我照顾我那个捣蛋鬼弟弟。”
或许是大号练废了想要练小号,她家母上大人在她十五岁那年,以三十八岁高龄又给她生了个弟弟,那孩子在白景洲来到他们家时,正好是人嫌狗厌的八岁小屁孩儿。
她带不了三分钟就手痒想揍的小东西,白景洲却一管就是好多年,而且还把那小东西管的有模有样、相当出色。
光是这一条,就足够顾文萱对白景洲感激不尽了。
“我不觉得这是在吃苦。”白景洲眺望远方,“我觉得自己很幸福,特别特别幸福。”
就连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