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年,顾金一家靠着顾金父子给人做账房先生,把田地赁给别人种,以及时不时从顾金妹妹顾桃、女儿顾永梅的婆家捞点好处,日子过得可滋润了。
唯一让他们觉得很不如意的,就是顾金父子始终没能考取更高一级的功名。
顾金到了这把年纪也依然只是个童生,他儿子顾永文虽然在功名层面实现了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但胜出的那点儿却也仅限于名头而已。
他的学问其实一点儿不比他爹好,但托他们所属这方势力越来越乱,各地官员也越来越目无法纪的福,顾永文于去年秋天,总算走通了县丞的门路,为自己弄到了一个秀才功名。
之后的这一年时间,顾永文一直在眼巴眼望的候官。
当然,以他区区一个秀才功名,有品阶的官位,哪怕是最低一级的九品,他也是肯定捞不着的,他所谓的“官”,其实是衙门里没有品阶的寻常小吏。
他们一家口口声声说着候官候官,一方面是自欺欺人的满足他们自己的虚荣心,另一方面也是为了自抬身价,好方便他们忽悠那些不明就里的寻常百姓。
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顾永文为了换取一个秀才功名掏空了全部家底,后期为了能在县衙谋个职位,他更是连十岁出头的女儿的婚事都许了出去。
可就算如此,他的“官位”也始终没能落实下来。
顾永文一家一天比一天更着急,恰在此时,顾桃状似无意地跟他们说了顾文萱一家攀上贵人的事。
顾永文一家的反应和顾桃一模一样,先是难以置信,然后是羡慕嫉妒恨,最后是转着眼珠子,盘算自家要怎么把这个机缘给抢过来。
最后还是顾金灵光一闪,给顾永文出了个“好主意”。
顾永文觉得可行,父子二人于是迫不及待雇了马车,去了他们已经许久不曾踏足的白家村。
“二弟,许久不见。”顾金摸着胡子,摆出一副文绉绉的模样和顾老爷子打招呼。
顾永文则是笑着拱手行礼,“二叔、二婶、大哥。”
顾永明眼皮都不带撩一下的,木着脸谁也没搭理。
顾老爷子则是蹙着眉头,语气很是不耐的对顾金和顾永文道:“出去,我们家不欢迎你们!”
顾金和顾永文怒气上涌,但想到自己有求于人,他们又生生按捺住了自己的满心火气。
“二弟,我这次来是有正事儿找你。”
顾老爷子不待见他们,顾金又何尝愿意巴巴的来找这个他一向看不起的二弟?
对方既然摆脸色,他索性就也不再试图打感情牌。
“你也知道,咱爹这辈子最大的愿望,就是家里能出个当官的,彻底改换门庭。他老人家弥留之际,都还在念念不忘的叮嘱我和你侄儿,让我们好好读书、光宗耀祖。”
顾老爷子眉头紧皱,“这些你和我说不着,出去!”
顾金看向顾老爷子的眼神里满是谴责,“你怎么能这么说?老二,你这是要忤逆不孝吗?”
顾永明听不下去了,他放下已经磨好的镰刀,“我爹怎么忤逆不孝了?他爹娘都已经入土了,他忤逆谁了,哪儿不孝了?他是没给老头子和老太太烧纸上坟吗?”
沉着脸走到顾金和顾永文面前,顾永明一脸轻蔑地揭穿他们的小心思,“你们父子不就是想打着老头子的旗号从我家谋好处嘛,直说呗,整这死出不觉得丢人、不觉得寒碜吗?”
顾金和顾永文脸色紫涨,顾金下意识开始摆长辈的谱儿,“你怎么说话的?我是你大伯!”
顾永明嗤笑一声,“在我活蹦乱跳的时候哄着我给你们卖命,在我受伤之后立马迫不及待把我扫地出门的大伯吗?我是不是该好好感谢一下您老人家呢?”
后面一句被他说的阴阳怪气,一听就不是什么好话。再加上他眼神阴森、表情狰狞,看着就很可怕。
顾金生怕他突然发疯,揍自己一顿,于是下意识连退几步,与他拉开距离。
顾永文生怕顾金被吓跑,他没办法从二房这边拿到贵人给的信物,于是鼓起勇气,色厉内荏的冲着顾永明吼,“我已经是秀才了,你敢动我们父子一下试试?”
顾永明冷笑,“秀才怎么了?秀才就可以擅闯民宅了?要老子把断亲文书甩你脸上,然后再把你打断了腿丢出去吗?”
“你!”顾永文气的浑身颤抖,他脑子一热,真实想法不由脱口而出。
“你得意什么?你们一家不就是走了狗屎运,攀上了贵人吗?”
“你也不看看你们这一家子,一个个的,斗大的字拢共都还认不得一箩筐,你们就算攀上了贵人,贵人能提携你们这种人什么?”
“我们想要贵人的信物怎么了?我们父子俩,一个是秀才,一个是童生,我们才能发挥信物的最大作用!”
“你们若是识趣,就老老实实把信物交出来。这样等我们谋个一官半职,我们也不是不能考虑一下,稍稍提携你们一家。”
顾永明直接被这人的厚颜无耻给气笑了,没等顾文萱爷奶发话,也没等试图阻止自己儿子的顾金再开口说些什么,顾永明直接拿起扫把,照着顾永文的脸就抽过去了。
顾永文尖叫着不停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