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十五的热闹程度远非正月十四可比,天黑下来后,县城最繁华的几条街道上,花灯挂了满街,流光溢彩,争奇斗艳。
此外还有高高架起的鳌山,腾空而起的璀璨烟花,供人猜灯谜、赢花灯的商铺和高台,一个接一个的小摊子,正舞龙灯、踩高跷、耍社火的空旷场地......
正应了那句“架鳌山,烧旺火,张灯放花,赏月猜谜,聚戏朋游,人戴兽面,男为女服,倡优杂技,诡状异形”,着实热闹得很。
早早吃过晚饭出门看灯的一众人,眼珠子都不知道该盯着哪里好了,他们一边随着人流缓慢向前,一边时不时左右摆头、努力踮脚,好让自己看的清楚些、更清楚些。
年纪在十岁以下的那三个,因为吃了个头儿矮的亏,自从汇入人流就已经被大人举起来架在了肩膀上。
十岁的顾文澈、十二岁的顾文海就惨了,他们身量还不够高,但也已经过了能被大人扛在肩膀上的年纪,两人就只能时不时踮脚、跳高,好让自己能够看得清楚一些。
虽然这样是很辛苦啦,但两人却还是乐此不疲,一点儿也没有因为自己看的费劲儿就生出中途打道回府的心思来。
一群人走走看看,吃吃喝喝,一直玩儿到夜色渐深,疲惫的感觉涌上来,顾文萱和白景洲这才招呼众人回家去。
他们返程时,人流已经不像之前那般稠密,只用了不到半个时辰的时间,他们就顺利回到了灯河起点。
想着大家又走了这么长的路,顾文萱并没有第一时间带着大家走进旁边的巷子,抄近路回家去,而是先把大家带到了街边的小饭馆里。
这小饭馆今晚一直在卖汤圆、馄饨、煎饺、麻团、炸糕之类的小东西,之前顾文萱闻着味道,觉得应该还是挺美味的,现在正好又走饿了,她就带着大伙儿过来吃了。
带汤的鲜肉馄饨来十碗,油汪汪、香喷喷的煎饺、麻团、炸糕分别来上两大盘,汤圆要两份清汤的、两份加红豆的,再要两份油炸的。
点好想吃的,再问店家多要一些空碗和汤匙,然后他们就可以每样都尝一点了。
众人团团围坐,高高兴兴吃完这顿夜宵,然后才结伴回了他们在县城的那栋大宅。
第二天,很晚才睡的一众人,不可避免的也全都起晚了。
不是他们一觉直接睡到了半上午,而是他们在被自己的生物钟叫醒之后,就又因为实在困倦而再次迷迷糊糊睡过去了。
宅子里守着的佣人早就准备好了热水,趁着顾文萱等人洗漱的空档,兼职的厨娘用早就洗净备好的菜,迅速给顾文萱他们做了一桌早午饭。
主食是早上现蒸的白面馒头、现熬的小米粥,眼下都还热乎着,下饭菜是家常但很美味的酸菜炖五花肉、白菜炖豆腐、萝卜干炒鸡蛋、木耳豆芽炒腊肉。
菜的种类不多,但分量很足、用料扎实,众人吃的都很满足。
考虑到守宅子的那对夫妻,把宅子照管的很好,饭菜做的也很用心,更没有偷摸吃过、用过主家的东西,顾文萱在其他人忙着收拾东西、为回家做准备的时候,叫过守宅子的那对夫妻,口头表扬之后,又赏了他们每人两串铜钱,并叮嘱他们继续好好守着这宅子。
那对夫妻高兴的眉开眼笑,对顾文萱的叮嘱更是连连点头。
他们以前也给其他人家做过佣人,但是由于他们不愿签死契卖了自己,所以一直以来,他们能找到的主家,都是那种不怎么富裕的小地主、小商户。
这种人家虽然舍得花钱请佣人,但却大多都恨不能用十个大子儿的价钱,就雇来一个能包揽他们家所有杂事的人。
本来那对夫妻还以为顾文萱和白景洲也会和那些人一样,钱给的少、活儿派的多,还动不动就要拿主子的款,对着他们横挑鼻子竖挑眼,却不料这两人竟出乎他们意料的,完全按照他们双方签订的契书办事,多余的活计一点儿也没派给他们。
不另外摊派活计,不变着法儿的克扣工钱,不对着他们口沫横飞的骂骂咧咧,这在那对夫妻看来就已经是神仙主家了,却不料顾文萱竟然还会因为他们尽心尽力做事就打赏他们。
沉甸甸的四百个钱,是他们有生以来收到的第一笔来自主家的赏赐,这让那对夫妻心情都有些五味杂陈。
送走顾文萱等人后,兼职厨娘的中年妇人对自己丈夫道:“当家的,以后咱们得更用心些。”
中年男子用力点头,“这么省心的主家可不多见。”
***
回到村子,顾文萱等人又过上了每天练武、读书、做事的规律生活。
一直到十天后的正月二十六,白景洲生辰当天,他们这规律到了极点的生活才算是生出了一点变动来。
宁翠芝按照惯例,在早饭时为白景洲准备了白面面条和红皮鸡蛋。
白崇送了白景洲一套他偷摸儿准备的银针,白景馨和白景恒则是合起来送了白景洲一套外衫。
做衣裳的细布是俩孩子用自己赚的工钱跟宁翠芝买的,裁剪、缝制则是白景馨独立完成的,白景恒做不来针线活,所以只负责给姐姐嘘寒问暖、端茶递水。
白家老两口儿送的也是衣衫,不过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