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倒是顾铜家和顾杏家,因为不仅要交夏税,而且还恰好轮到了他们两家出人服役,所以银钱上颇有些捉襟见肘的意思。
顾杏家去年冬天才给小儿子娶了媳妇儿,家里人又基本都是大胃王,日子难过在所难免。
顾铜家倒是能卖猪、卖粮筹钱,但他们却舍不得这么糟践东西。
如果他们没有顾文萱一家这种有钱亲戚,那他们咬咬牙也不是不能这么干,但有地方拆借,他们就还是想要试着拆借一点。
顾铜找上顾老爷子,顾老爷子二话没说,直接借了五两银子给他。
顾杏一家并没有主动来借,他们原是打算直接出个人去服役的,但顾文萱却私下塞了十两银子给她大表叔房有福救急。
至于出不起代役金,最终选择了亲自去服役的那些村民,和去年一样,白景洲和顾文萱给他们准备一些方便携带的药物和食物,然后在他们出发时,让里正出面把东西分给众人。
因是夏天去服役,且服役期限只有两个月,服役地点也基本都是本县,所以不仅顾文萱和白景洲没有再给这群人准备羊皮袄,白里正也没有另外给他们准备用来打点的钱。
时间转眼到了夏末秋初,顾文萱和白景洲正为接下来的抢收做准备,县城那边的牙人却突然递话过来,说是有他们感兴趣的产业。
收到消息,顾文萱和白景洲都很意外,他们还以为怎么也得秋收后才会有人卖宅邸、铺面、田庄这些。
“去看看再说。”虽然纳闷儿,但顾文萱却也没有多做犹豫,她和白景洲带上银钱以及房家兄弟、白景山、宁启瑞,第一时间去了县城那边。
见了牙人的面,听他说了事情始末,两人这才知道,原来是有两户人家急需用钱,又不想贱卖产业,所以牙人才想到了出价公道的顾文萱和白景洲。
据他说,这县城有家成衣铺子,是已经做了二十多年的老字号了,店主夫妻做生意厚道,奈何却有个迷上赌博的败家独生子。
自从他们那独生子染上赌瘾,店主夫妻就一直在不停地帮他收拾烂摊子。
他们一直给那败家子兜底,又下不了狠手往死里收拾那败家子,以致于对方不仅败光了家中积蓄,而且还另欠了好大一笔外债。
家里已经没钱了,可赌坊那边却又扬言,若这败家子不在期限内还债,他们就剁了他两只手。
那败家子自己没钱,于是就照例去跟自家爹娘求助。
他爹一气之下倒是狠狠揍了他一顿,可为了不让他被人剁掉两只手,他最终却还是心软了,打算把家里的这间铺子给卖了。
还有铺子里的布料、柜台啥的,他也打算一起抵出去。
他们家的这间铺子有门面五间,后院也很大,里面不仅有水井,除了四间库房、堂屋、灶房、柴房等,还另有四间能住人的屋子。
这么好的铺子,再加上他们店里的那些柜台、布料啥的,按说是能卖不少钱的,奈何大家都知道他家急用钱,本着有便宜不占王八蛋的态度,那些想买铺子的人,在报价时都是狠狠压了一下价的。
倒是也有两个愿意按照市价买他家铺子的,但他们一个是做粮油生意的,一个是打算买了铺子出租的,都不愿意接手店主夫妻想要捆绑销售的布料、柜台啥的。
店主夫妻也想过把这些东西卖给同行,奈何同行压价的幅度,可比想买铺子的人要大多了。
他们卖了铺子,给败家子还完赌债,剩下的钱也还是要留着回乡过日子的,可舍不得再被买家狠宰一刀。
听完前情,顾文萱悄悄和白景洲吐槽,“烂赌鬼就该直接让他被催债的剁手剁脚,不然他根本就不会吸取教训。”
“这次他们卖铺子帮他还债,下次没铺子可卖了,他就该让他们卖田卖屋,老了老了还流落街头了。”
“再下次,田地和房子也没得卖了,他保不齐还要卖儿卖女卖媳妇儿。”
“为了他们全家好,我真觉得他们应该及时止损的。”
白景洲叹息,“不是所有人都能狠下心的。”
有些当父母的,在其他事上再精明,却也还是会忍不住幻想自己的烂赌鬼儿子以后会改好,更别提他们家这还是一根独苗。
顾文萱也叹气,“侥幸心理要不得啊。”
两人嘀咕几句,就跟着牙人去看了另外三处同样急着出售的产业。
这三处产业属于同一个人,据牙人说,对方乃是州城的一位豪商,之所以这会儿突然拿出一栋宅子、两个庄子,是因为他的商队在运货的过程中遇到了劫匪。
劫匪很凶悍,那支商队不仅货物打了水漂,就连押货的伙计也死了十几个。
那位豪商作为东家,不仅自己的货没了,死去伙计的家人,他还得另外出银钱进行安抚,再加上最近那些当官的,搜刮他们搜刮的比土匪还狠,那位豪商可不是就缺钱了么。
为了补上资金缺口,他选择了出售自家不太起眼的、位于青山县的庄子和宅子。
他拿出来卖的宅子是个三进大宅,宅子在县城最好的地段,和县衙只隔了两条街,周围住的都是县城有头有脸、有权有钱的人。
出了巷子,没多远就是县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