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里正笑容不改,正想继续说点儿什么和稀泥,就听顾永文又道:“还有你们这些人,我今天就把话放在这儿。”
“你们巴结我、讨好我的机会就只有这一次,要不要把握住,以后是过好日子还是总被变着法儿的折腾,可就看你们自己到底怎么选了!”
众人一听不由面面相觑。
顾文萱嗤笑出声,“都还没去衙门口做事呢,就已经迫不及待地回自己出生、长大的村子公然索取贿赂了,你可真是出息大发了!”
“顾永文,就你这样的,若你真得了势,白家村的这些人还不得全都被你称斤论两拿去给卖了。”
白里正暗暗点头,他其实也是这么想的。
别说顾永文只是个秀才,就算进了衙门口也最多就是个文书小吏,就算顾永文是县丞、县尉、县令,那他也不能屁股底下的那把椅子都还没有真正坐上去呢,就立马开始鱼肉乡里、公然索取贿赂啊!
最让白里正无语的是,这人居然这么快就已经猖狂到根本不屑在他们面前有所掩饰的程度了。
他公然索贿,用的居然是威胁大家的方式,而不是稍微花点心思,给他们画个其实可以不用兑现的饼。
狗东西猖狂至此,白里正只能彻底死了不与对方交恶的心思。
偏偏顾永文把什么叫“得势便猖狂”演绎到了极致,听到顾文萱讽刺他,他不仅不以为耻,反而还得意洋洋的环视在场诸人。
“这怎么能叫索贿呢?本大人不过是看在曾经和你们同住一村的份上,给了大家一个巴结讨好上官的机会罢了。”
听到他自称“本大人”“上官”,在场但凡有点儿见识的人,都直接被他厚颜无耻的自抬身价之举给惊呆了。
诡异的短暂静默后,顾文萱第一个反应过来,她毫不客气的吐槽顾永文。
“官和吏的区别你不知道?你那秀才功名别不是走了啥歪门邪道才弄到手的吧?”
“一个没有品阶的小小吏员居然自称‘上官’和‘本大人’,你这么有野心,县令大人、县丞大人和县尉大人知不知道?”
顾永文又气又羞,他没想到,顾文萱一个乡野村姑,居然还清楚官场里的那些门道。
得亏顾文萱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东西,不然她一定迅速回怼一句,“这也算门道?这只是常识好不好?”
顾永文黑着脸,看向顾文萱的目光如刀似剑,说出口的话更是既有威胁之意,又话里话外都在趁机挑拨离间。
“你小小年纪竟就这般长舌,难道就不怕你未来夫家嫌弃你私德败坏,然后悔婚另娶么?”
没等顾文萱继续回怼,白景洲就主动站了出来。
“如果说实话就是长舌,就是私德败坏,那你丝毫不顾同村情谊,甫一得势就立马回村公然索贿又是什么?亏你还是读书人,竟连最基本的礼义廉耻这四个字都没有学到过么?”
顾永文气了个倒仰,他右手前伸,食指指着面色平淡的白景洲,“好,好的很,你给我等着!”
他就不明白了,到底是谁给了这乡下野小子勇气反过来质问他的?这乡下野小子这么做,难道就不怕他一并给他们家小鞋穿吗?
他环视在场诸人,“你们怎么说?也要放弃这个巴结讨好本官的大好机会么?”
众人谁都不吭声,但看他的眼神却像在看神经病。
村民们想的是,你这么嚣张县令大人知道么?你等着,等我们里正见到县令大人的。
顾永文和众人沉默的对峙片刻,发现众人确实不肯巴结讨好他,不由气得浑身颤抖,就跟突然中风了似的。
恰在此时,有几个胆小的妇人气喘吁吁跑了过来,她们冲到人群最前面,或是从篮子里摸出几把菜干、咸菜,或是从袖子里扯出一块粗布做的帕子、枕巾,或是干脆两手前伸,朝着顾永文一家递上四个鸡蛋。
她们笑的一脸讨好,嘴里还说着“恭喜”“永文可真有出息”之类的恭维话,可看清了她们所赠之物的顾永文一家却深觉自己受了侮辱。
尤其是顾永文,他差点儿就一口气没上来,直接原地归西,去地下问候他爷奶。
“你们这群贱民!”他声嘶力竭的大吼,“你们竟敢这般侮辱本大人,此仇不报,本大人誓不为人!”
吼完他就带着自己家人一起离开了,完全不明白他为何突然发疯的那几个胆小妇人尔康手,“哎——永文——永文——”
见对方不仅没有停下的意思,反而还在上车前恶狠狠盯了她们好几眼,那几个胆小妇人一脸忐忑。
“这、这咋说生气就、就生气了?”
“我、我们也没干啥呀?”
“送、送东西给他,这、这不是他要求的吗?”
“就是呀,咱、咱送了,他咋还甩脸子走、走人了哪?”
其他人:......好家伙,这无心之刀插的可真是好,真是妙,真是呱呱叫。
且不说那几个胆小妇人会被自家婆婆、男人如何私下教导,起码眼下众人都在为她们的神补刀暗暗叫好。
白里正朝当值巡守队员之外的其他人挥手,“好了,既然没人愿意给那家人送银子,那就都各回各家,该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