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叫十七的那个年轻人,就是胡安。”秦文茵简练地说道。
夏宝珠看着面前这个女人才三天就瘦削了不少的脸,暂时没有出声。
她那天向林知县提出要面对面见一见秦文茵和其他人,见夏宝珠愿意帮忙,林知县顿时喜笑颜开,欣然同意了她的请求。于是第二天吃了早饭夏宝珠就去衙门了。
再次见到这个气质纤弱的女人时,夏宝珠第一眼就吓了一跳,此时秦文茵眼下有着两团浓重的青黑,一看就是没休息好。她怀里抱着熟睡的婴孩,眼神都有些涣散,整个人看起来像是被抽干了气力。
“夫人,我可以问问你怀疑他们俩的原因吗?”
“那个十七跟了我们一路了,他是个刺客,下毒这种事轻而易举不是吗?”秦文茵眼皮子都没抬一下,“至于胡安,那理由就更简单了,他恨我夫君。”
“恨?”夏宝珠没想到她会用这个词的同时也感到奇怪,一个怨恨自己主家的人怎么做得了护卫这份工作呢?
许是夏宝珠疑惑的眼神太直接,秦文茵那僵了半天的身躯终于动了。她挪了挪身子努力让自己坐得更直,一双失去神采的眼睛里终于出现了一丝波动:“我们住店的时候,你有注意到胡安脸上和手臂上的伤疤吗?”
夏宝珠仔细回想了一番,胡安一直穿着长袖抱着刀,根本看不到手臂。至于脸,她只注意到了胡安的头发是扎眼的浅色,其他的地方,她完全没有在意。
“这我倒是未曾注意。”
秦文茵起身将婴孩放进了一旁的摇篮里,声音放轻了许多:“你该去看看,他左额那里有一块疤。那是我夫君干的。”
“胡安是阎家从人口市场买回来奴隶,从小教授他武艺,为的就是叫他保护好我夫君。他们俩年纪相仿,但身份差距很大。我爹爹说过,人站在高出都会变得傲慢,这话说的真对,”秦文茵自嘲似的笑了起来,“我夫君就是这么个傲慢的人。”
说完她站了起来,主动走向了夏宝珠,在离她一步远的地方停了下来,随后伸出左手将袖子挽了起来,夏宝珠看着她手臂上大大小小的伤疤和淤青,一时间说不出一句话来。
看到夏宝珠脸上那惊讶又同情的眼神,秦文茵笑了:“你同情我?这大可不必。反正现在他已经死了,我已经解脱了。这些伤口都是他心情不好的时候打的,面对我这个发妻,他都能下这样的手,更何况胡安这个他家豢养的护卫呢?
“胡安头上那道疤,当年几乎要了他的命。那是我夫君还在我家念私塾的时候,胡安其实很聪明,他只在旁边旁听就能背下整篇的诗文,靠着自学能够识文断字。我父亲是个爱才的人,见他这么好学,特意给他在最后面加了个位置让他听课。结果我父亲的好心,给他招来了灾祸。
“那天上课,我父亲夸了两句胡安的字好,阎凌盛回去就拿砚台要砸碎胡安的右手,胡安害怕就躲,结果叫砚台砸到了头。当时他就倒在地上血流如注差点死了。那会儿阎家正好是高升的关键时期,怕吃人命官司,硬是给胡安救回来了。打那以后,胡安再没来过我家私塾。”
说到这里,秦文茵停了下来,她偏着头看夏宝珠:“你说,若你是胡安,该不该恨我夫君啊?”
夏宝珠没有出声,就这样的行为,谁能不恨呢?
这时珍珠端着一碗燕窝过来了,她小心翼翼地将燕窝给秦文茵奉了上去,见秦文茵没有喝的意思,出言提醒道:“夫人,我都凉好了,您赶紧喝了吧?”
“知道了。”秦文茵刚端起那碗燕窝,忽然想起什么似的笑了起来。她认真地盯着珍珠,忽然说道:“我怎么把你给忘了,你也和胡安一样,心里很恨我夫君吧?”
秦文茵的声音轻飘飘地落下,却直接惊得珍珠当即跪了下来,她满脸惶恐:“夫人何出此言?”
“不止我夫君,你也很恨我吧?”秦文茵拎着勺柄一下一下地在碗里划着圆圈,“你肯定是恨的。”
珍珠不解地蹙眉:“夫人是在试探我的忠心吗?”
但回答她的只有秦文茵的沉默。
有些受不了这种气氛的夏宝珠赶忙说道:“秦夫人,我还有些问题想问问珍珠,不知可否行个方便?”
“随你。”秦文茵的语气依旧是那般淡淡的。
得了主家的话,夏宝珠领着珍珠就去了偏厅问话,她还在想要怎么开口问才合适,就听见珍珠说道:“夏姐姐,我家夫人是不是……是不是知道,我怀疑是她杀了少爷了?”
看见珍珠脸上的茫然和惶恐,夏宝珠安抚道:“你只是同林知县说了你看到的事实,这没什么的。”
珍珠垂下头,显得格外丧气:“我真该死,怎么能怀疑夫人呢……夫人九死一生都要给少爷生下孩子,她那么喜欢少爷,不可能是她的……”
“你能同我先说说你家夫人同少爷的感情好吗?她刚刚又为什么说你一定很恨他们呢?”
“因为……不瞒夏姐姐你,”珍珠犹豫再三,红着一张脸终于开了口,“我是少爷的通房丫鬟,想来夫人对此是很不愿意的。”
啊,这又是什么宅斗的戏码……夏宝珠腹诽,她只笑了笑:“原来如此,可我看秦夫人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