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皇后没想到,小叠在民间竟遭受这等委屈与苦难,都是自己当年一念之差造的孽。
王皇后眼中泛着泪光,心疼地将小叠拥入怀中。半晌才凄声道:
“好了,我儿莫哭,现在你已经有家,皇宫便是你的家。
从今往后,我儿就是大穆苏国的长公主,皇室的曼妙公主东阳曼罗,没有人再敢瞧不起你,欺负你。
你不再是一个人,有疼你的皇奶奶、父皇、母后、太子哥哥,梅傲姑姑比母后还疼你,还有一大堆皇兄皇妹……”
小叠哭得悲悲切切,模模糊糊地听着,好像有什么不对,仰起小脸,带着浓浓的鼻音一连迭声道:
“我怎么会变成曼妙公主?我不是东阳曼罗,我是孟清叠。”
梅傲姑姑一面为王皇后递上锦帕,一面为小叠抹眼泪,软声细语道:
“好公主快别哭了,您本来就是皇后娘娘所出,爹是当朝皇帝,与曼妙公主乃双生姐妹,您是姐姐,她是妹妹,怎么的就不是公主了呀!”
小叠越听越糊涂,瞪圆了眼问:
“我与曼罗既是双生姐妹,缘何又被遗弃?为何要借用曼罗的身份?那曼妙公主怎么办?”
不说倒罢,一提起这件事,王皇后再也忍不住,用锦帕捂嘴恸哭出声。
小叠反倒不哭了,有些懵懂地瞧着她,方发觉王皇后比往日憔悴了不少,圆圆的下巴变得有些尖削,小叠张着泪眼,心中隐隐发酸。
梅傲姑姑笔直跪下,扇了自己一个嘴巴,清脆的声音贯穿入耳,双目含泪。
“此事说来话长,公主您要怪就怪老奴吧!当年都是老奴出的主意,才让娘娘与大公主骨肉分离,即便公主要了老奴的脑袋,老奴也绝无怨言。”
小叠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震得手足无措,想说些什么安慰的话,却又词穷句拙。
王皇后一把将梅傲姑姑扶起,好声宽慰了两句。
再转头看着一脸无辜的小叠,眸光移向虚空的某处,神情无比伤痛。
“曼罗病得很重,待你伤好些,过去瞧瞧妹妹吧!她活不了几天,很快就会离开我们,从此以后她的身份就是你的。”
小叠听在耳朵里,像是被蛇咬了。
目露惊诧地瞪着,身子不断往后挪,忍着伤口的剧痛,慢慢地退到床角,似乎马上要与皇室划清界限。
王皇后和梅傲姑姑对视一眼,彼此都读懂了她的心思。
“以后她的身份就是你的”,这句话深深刺痛了小叠。
有时真相就是如此残忍,总会让人受伤。李代桃僵这件事,终归是要让小叠知道,长痛不如短痛。
她恨也罢,怨也罢,王皇后都认了,十几年的亏欠,怨与恨都是应该的,也没脸奢求小叠的原谅。
母女关系这样僵持着,梅傲姑姑最不希望看到。
她要看到母女二人团团圆圆,和和美美的样子,才能减少这些年来心中的愧疚,这个僵局需她亲自打破。
她懊恼地站在床前,低眉垂眼,不敢直视小叠,思绪陷入了那个久远的记忆。
断断续续地将往事一五一十说出。
当年为了避免陷入双生子的旋涡,王皇后生完产,体虚力弱,这一切都是她梅傲姑姑出的主意。
娘娘并没有放弃她,并没有不要她这个女儿,这些年都在暗暗派了心腹四处打探公主的下落。
都是她的无知害得娘娘与公主骨肉分离,梅傲姑姑将责任全部揽在自己身上。
小叠要恨就恨她这个该死的奴才吧!
原来玉佩是王皇后留给她的,并非孟臻娘亲所言来自孟记当铺。
她们凭着百花胎记和玉佩找回了这个曾经被遗弃的大公主。
海朱这个坏人,老早就知道真相,却瞒得严丝合缝,或许他是为了自己好,小叠胡乱地猜想着。
虽然她很讨厌宫廷生活,但那里毕竟有自己的亲生父母。
不过,要冒用曼罗的身份,不能光明正大地做回大公主,她心里难以释怀,愁愁闷闷一点也不开心。
若不是曼罗病重,是否就没有人会想起她、找她,永远流落在民间呢?
她不说话,默默地躺下。天比以往黑得早,窗外的雨还在下,打在芭蕉树上发出沙沙清冷的脆响,像在吟一首幽怨缠绵的诗,已到了掌灯时分。
这几日小叠躺在床上养伤,偶尔也只在屋里活动。
这是一幢两层楼阁,楼前一处花园,楼外掩映着苍松翠柏,一派明净雅致,正适合休养。
她不知道为什么要住在南佛寺。
虽然知道了自己的亲生父母是谁,即便是一个贵为天子,一个母仪天下,但一点也不高兴。
东阳海朱来南佛寺看她,一样的关怀,一样的温暖,一样的朗笑。
没人时还会说上两句俏皮话,只是那双漂亮的眼中结满了忧郁。
小叠猜想:定是晓得他们亲兄妹关系而在心中难以割舍。
不过这样也好,让他断了不该有的念想何尝不是一件美事。
临别时,小叠顺带叫他打听孟家的情况和孟清凝的下落。
翌日晨,梅傲姑姑侍候她洗漱完毕,待用完早膳,便行色匆匆地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