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一会儿,荏苒就沏了杯清香扑鼻的热茶,用镂花金玉托盘端了款款行来。
荏苒揣着小心,将茶递过来,海朱袍袖轻拂,似欲端茶的样子。
却不想茶杯“哐当”一声猝然打翻在地,滚烫的茶水洒了一地,冒着腾腾的热气,溅到海朱手上及衣摆处。
荏苒面色一变,慌忙拿出块干净绢帕,惊惶为海朱擦拭茶水。
小叠听到尖锐破碎之声,转过脸来,斥道:
“荏苒,怎么做事的?这几日做事如老妇人般颠三倒四,总是出纰漏。”
拖过海朱的手,撩开袖子一看,担心地说:“太子哥哥,烫红了。”
荏苒听得身子一抖,飞快地收拾好碎片,结舌道:
“奴婢……该死,这就去拿烫伤药。”
说着垂头惶恐地往下退。
小叠弯着身子,抓住那只手,仔细地观察着,黛眉微蹙。
“不知道会不会起水泡,还是黛色做事小心,就不会做这种笨事。”
海朱倾心感受着那白玉般的小手,带来软绵绵的触感,眸中光华大盛。
小叠发现一丝异样,方记得母后说过,他仍然对自己有小心思,猛地甩开那只手,哼了一声。
“这个宫女就是荏苒?”海朱整理着袍袖慢条斯理地问。
“啊!”小叠马马虎虎地应着。
“哦!”海朱也马马虎虎地应着,嘴角不经意间勾出抹冰冷的弧度。,
小一会儿,荏苒捧来烫伤药,小叠亲自炼成,药效灵得很,不消半日便可好。
荏苒垂着脑袋,将二位主子小心地打量着,瞧太子殿下面色不霁,也不敢问怎么个涂法。
像木头人杵在那里,小叠示意她放下。
荏苒正要告退。
“慢着,”海朱冷冽的声音响起,“来人!”
女子骇得一抖。
海朱将面前这个看似娇弱的女子打量着,不紧不慢道:
“此婢对太子大不敬,打碎茶盏,烫伤本殿下,企图谋杀,理应杖毙。但念其侍主有功,拖下去杖责二十,逐出皇宫。”
接着便传来一阵鬼哭狼嚎的讨饶声,行刑官拖了荏苒下去执杖刑。
好个海朱,把曼妙宫当作了自己的宫殿不成,小叠不满道:
“太子哥哥,莫名其妙地发什么疯啊!一点小伤至于吗?”
想必因为出征之事惹他心中不痛快,故意将曼妙宫整个人仰马翻。
海朱却用手指戳了下她的额头。
“你小丫头知道什么,哪知世事险恶,不是叫荏苒吗,罚的就是她。”
小叠惊问:“为什么?”
海朱自己上了药,轻轻地吹着,头也不抬。
“忘了告诉你,斓璃曾经交代,荏苒是甘妃的人。”
这才抬眼看了看小叠惊讶的模样,笑道:
“傻了吧!所以本太子劝你老老实实地待在皇宫,依皇妹心性纯洁善良的个性。
吃亏上当是早早晚晚的事,被人算计了都不晓得,就莫要逞那匹夫之勇,闲得没事跑去征什么战。”
小叠没好气道:
“你才是匹夫,我不就是陪父皇母后征战么,怎生就惹得太子哥哥那么的不顺眼?”
“之前没有一点作战经验,你以为能耍几下刀剑,打倒两个武士,就能领兵打仗了吗?”
海朱竖起食指晃了两下,“非也,打仗不但要排兵布阵,还得有勇有谋,兵不厌诈,光是使诈这种本事,皇妹还得好生膜拜膜拜。”
“这一阵子,我可是读了不少兵书战策......”
“那叫纸上谈兵,没有可操作性,离实战还差了十万八千里......”
正说着,去奉阳宫的侍女们捧着衣物返回,想必在宫门处就得知里边有人受罚之事。个个垂着脑袋,大气也不敢出,规规矩矩往偏殿而去。
“嫁妆还真不少啊!”海朱瞧着那一溜儿的宫女齐整整地走过,酸溜溜道。
“母后晓得我喜欢漂亮衣服!要陪嫁一千套。”小叠欢喜回道。
转过脸来时,神色又变得极为黯然,“我要去征战,不知还能否穿得上。”
“那还不好生待嫁,去征战做什么?”
“别劝我放弃。”小叠不甚耐烦地摆摆手,抓起一个红苹果,狠狠地啃了两口。
“皇妹忽然想去征战,莫非受了什么刺激?”海朱紧盯着小叠,眸中意味不明。
被人揭穿老底,不免令人懊恼万分,小叠扔下苹果,下了逐客令:“太子哥哥自己请吧!不送。”转身进了内间。
海朱面对这个犟脾气的小蝶儿,一点办法都没有,无可奈何地摇摇头。
只得将夜辛、郑武阳和王生霸三个拨到她帐下。
关键时刻,大家都护皇帝皇后去,哪管得了她。
安排好三人作保护,海朱当下安心不少。
号称七十万的穆苏大军出发了,实际上只得三十万。
小叠骑上红光,一身银灰戎装,马尾发冠高束,腰佩宝剑,身背箭矢。
鼓乐阵阵,彩旗飘飘,大军宛若游龙,分几路浩浩荡荡西征而去。
景泰帝雄风不减当年,一月后率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