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御书房事件后,小叠发现海朱来去匆匆,成天不知在忙些什么,连曼妙宫都少有来。
对长孙蕙不再似先前那般不冷不热,变得关心体贴。
陪她逛珠宝店,扮作平民去戏园子,上最高档的酒楼,还时常亲自将她送回相府。
小叠是以为他终于醒悟,有些事情已经想通透。
她便专心在染秋园修炼,静下心来想得最多的是与景炫的婚事。
千万种想象景炫见着新娘子时的惊讶表情,然后是愤怒、生气、嘲讽、藐视......,她不敢往下想。
这些日子,糟心的事情一件接一件,景泰帝被气得吐血,身体状况一日不如一日。
王皇后和甘妃一个都不想见,虽然当初为了皇位,他自己与兄弟们斗得死去活来,却不愿看到自家妻妾儿女们斗得不可开交。
因此极其痛恨妃嫔相争,手足相残。便日日宿在兰嫔处。
兰嫔向来不争不抢,性子温顺,善解人意,再加上唯一的女儿溺水而亡,皇帝怜她,也顺便开导一番。
小叠每每去请安,景泰帝虽然表面上什么也没说,但很明显的冷淡了几分,全然不似以前那般宠爱,瞧哪都顺眼得很。
早朝时,大臣们瞧着景泰帝面带菜色,咳喘连连,建议太子监国,不想竟惹怒龙颜,至此谁也不敢再提。
只将要事小心谨慎上奏,其他小事也就压下,是以每日都草草散朝了事。
甘妃挑了个好日子,比较低调地前往南佛寺祈福。
要了以前小叠住过的院子,时常有意无意地向杂役及小和尚打听有关上回曼罗病愈的情况。
住了两日一无所获,甘妃便想着从室内布局中寻些蛛丝马迹,无奈时过境迁,室内已重新装饰过,当初的面貌早已不复存在。
寻寻觅觅大半日,也没发现有用的线索。
南佛寺的景致倒是不错,大寺套着无数的小寺,散落在云雾深处。
在一众侍女的搀扶下,甘妃踩着平整圆滑的山石,凝眸远望,青山绿水,层林叠翠,楼台生烟,连空气都带着香甜。
耳畔晨钟袅绕,木鱼声声,果然是世外仙山,佛门圣地,不由得感叹,难怪从前王皇后时常带着曼罗来这里祈福小住几日。
初升的红日带来满山的和煦,色彩轻柔明丽,跳跃在树梢山巅,仿若流金碎玉,随意漫步于松林竹榭,皆是无穷的山林野趣。
迎面过来位僧人,行走间飘逸如风,虽着僧袍,却是挺拔伟岸,气质高绝,恍若神仙,让人眼前豁然一亮。
高僧双手合十,恭敬地念了声阿弥陀佛。错身而过的刹那,甘妃觉得那眉眼甚是眼熟,可分明又是第一次相见。
除了那位传说中的大师,没人会有这般高贵姿仪。
甘妃对这名高僧也大为好奇,知他本是一名将军,却不知因何缘由出家为僧。
以前但闻其名不见其人,今日有幸一见,当真是艳冠群芳,一众不由追随着那抹身影往寺中返回。
恰好在路口遇见一个挑水的青年和尚,黑瘦高个子,嘴大眼细,见了甘妃一行,立马“哐当”一声扔下挑子,疾步上前俯首叩拜,比拜寺里的菩萨还虔诚。
一瞧此人有些趋炎附势,不过这种人也最好利用套话,甘妃便摆出一副好姿态。
“小和尚,起来吧!不必多礼!你可知方才过去的大师是谁?”
青年和尚站起身,拍了拍衫子上的尘土,嘿嘿谄笑两声,哈着腰:
“无妄大师,俗家姓连名瓒,世人见他一面都很难得,今儿个娘娘与众女施主定是烧了高香,运气好,得以一见。”
说着竟有些自豪的模样,好似为南佛寺争了光。
见小和尚很健谈,便问:“你叫什么名字?”
“小僧法名‘朗光’,没有俗家名,从小就在南佛寺长大。”
“噢!”甘妃来了兴致,想必小和尚知之甚详,“皇后娘娘你可认得?”
朗光一个犹豫,道:“远远见过两回,以前皇后娘娘经常带曼妙公主过来祈福,现在公主病愈便少有前来。”
甘妃使了个眼色,斓璃捧上一锭银子递上:“请小师傅笑纳。”
朗光受宠若惊,连连摆手后退几步。
“小僧不敢,俗话说无功不受禄,岂敢让贵妃娘娘破费,真是罪过罪过,”双手合十直念阿弥陀佛。
“诶!小师傅解答了本宫心中的疑问,算是报酬,怎能说无功?若不收,就是看不起我这个贵妃娘娘,是要让我下不来台?”
“不敢,小僧不敢,”朗光将头摇得像拨浪鼓,“寺里有规定,不得随意收受施主财物。”
“规定是死的,人是活的,本宫身边谁敢胡说八道,莫非是想脑袋搬家。”最后几个字说得又重又长,分明是在警告侍女。
朗光在半推半就中收了银子,不过脸上分明添了几分喜悦的光彩,谙晓吃人嘴软,拿人手短,即刻自告奋勇:
“娘娘若有什么用得着小僧的地方,尽管开口,小僧绝不推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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