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鲜得很,不是在你家就是我在家,三天一小聚,十天一大聚,现在想起来真危险。幸好万立豪不认识牛健,那天也没有撞见牛健。
最开始,向阳没有打算把信息系统的情况告诉牛健。但是信息系统这个事情太大了,牛健迟早会知道,怎么可能不告诉,以后知道有情不报,牛健同自己翻脸也是有可能的,向阳后来自然地改了主意。一度曾想,牛健不做信息系统最好,自己过去的隐患,渐渐就消失了。但利益、友谊,这些东西谁能舍弃,牛健没有请求一句,他就义不容辞地给讲了,还主动策划把管理权拿过来,搞成了单一来源采购。人走过了旧路,循着脚印极其容易,下回照旧走一次,一般人总归如此。
解铃还须系铃人。春节前,向阳下了决心,必须找万立豪汇报一下。黄蓄英当了主持,自己无声无息的,好像接受了这样的结果,不是自己的性格。既然万立豪把偶遇当作心结了,不妨到他那里挑明了说,藏着掖着反受其害。万立豪离退休还有好几年,天知道他是不是一直在贵西省干到退休,难道一直就被埋没着吗?那样职业生涯就到此为止啊!显然不行。
春节放假前两天,向阳看万立豪在办公室,直接拨了电话。万立豪问:“有什么工作吗?向徐总汇报过没有?不要越级汇报哦。”向阳说:“没有具体工作,就是想向万总你汇报一下近期的思想。”万立豪“哦”了一声,随即还是同意接见。办公室里,向阳看到万立豪笑咪咪的,心里略略放松,把酝酿了好久的话说了出来:“万总,我最近把别墅装修了一下,想请你春节的时候来我家做客。”万立豪说:“春节嘛,好好休息,我上门,你岂不比上班还累?”向阳说:“几年前你来参观,碰巧我才搬入,那时候钱不够,借了一些。这几年幸亏你带队伍抓经营,去年还上了市,每年拿足了奖金,不仅把借的钱还完了,还能把以前不满意的地方再装修装修。所以这次专门请您去。如果说受累,请你做客嘛,也是应该的。”
向阳想,正大光明地邀你万总去,做出坦荡的姿态。如果有心结,应该可以去掉了吧。
万立豪哈哈地笑了,脑门闪闪发亮,“可以另外找机会去。春节我要照看岳父母,他们年纪大了,人来客往的,走不开。你的心意我领了。”向阳说:“一言为定。”
后来,万立豪没有提作客之事,向阳不好再提。今年年初五,假期尾巴上了,向阳准备好了礼物和红包,鼓足勇气给万立豪打电话,说上门拜个年。万立豪一口拒绝了,说自己在岳父母家,向阳找不到的。一把手同部门副职之间,总隔着一层,到徐度家拜年,向阳每年去,徐度从来不拒绝,每次坦然接受,只是离开时,回赠自己一些礼物,显得大方又平等。向阳从来没有去过万立豪家,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打听到的住址,本来就有些拿不准,见万立豪拒绝讲住处,只得说了一声领导“新年快乐”,上门的事情就此作罢。
春节期间,老在想,如果万立豪把偶遇的事情放在心上,又得知徐度同意自己管共享中心的信息系统,不知会作何反应?按理,这是徐度职权内的事,他会不会关心,会不会干涉。
上周,从纪检监察部肖飞那里谈话回来,向阳找了徐度。徐度罕见地专门留了时间同自己谈心,中间有电话频繁地打进来,有前台来敲门,全部没有搭理。
徐度说:“小向,我们不妨来搞个swot分析,把优势、劣势、威胁和机会详细摆一下。”
向阳说:“我没有想那么多。现在有两个事情,对竞聘有影响。这次高原市的案件,万总对我肯定有看法,更糟糕的是,有人举报我篡改档案年龄。领导你知道这个事吧,肖飞已经找我正式谈话了。”
徐度显然知道,“两个事情来得都不是时候。年龄的事,你同肖飞怎么讲的?”
“你是多年的年轻的老领导,我不隐瞒,必须讲老实话,参加工作第二年就改了,改小了两岁。我爸策划的,当年有条件改,放在现在,不可能改得动。时过境迁,我爸驾鹤西去,钢管厂灰飞烟灭,事情不可能查得清楚,我肯定不得承认。许波参加了谈话,他们的意思是谈话作个记录,程序走完就了结了。”
向阳知道,给“上司”讲实话,不同于给“组织”讲实话,上司和组织,往往有差别,前者是活生生的、有着七情六欲的人,而后者是一个概念,人格是虚拟的。有时候给上司讲实话,没得选。讲了实话,并不等于按实际情况来处置;而讲了假话,失去了上司的信任,损失太大,比讲实话的损失大多了。
徐度“哦”了一声,并没有感到有多奇怪。给向阳发了一支烟,自己也点着一支,先抽了起来,然后说:“原来你四十七岁了。”
向阳问:“年纪这件事,连你都不晓得,谁会举报?”
“这次被举报的,不只你一个,还有其他部门的。举报所涉及的时间,我在锦城市分公司,举报所涉及的事情,全是省公司办的。”
事情这么复杂,如果是一人举报的,等于“一炮双响”。这是为什么?太怪异了。
“还有谁被举报?”向阳问。可徐度闭着嘴,没有打算回答。
向阳只能问最关心的问题:“徐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