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篇可以好好做做的文章。
程丽轻而易举地做通了苏醒的思想工作。苏醒承认多收了钱,要求退钱不要计算利息,因为他没有存入银行,缺少利息收入;另外,多付钱是信建公司主动为之,他谈不上过错,不能追究他的民事责任,更没有刑事责任;信建公司同意以上两点,要先签个字据,协议一签,马上还钱。
志成听了,马上拍板同意。车得时不干,说利息要追讨,否则就是公司的潜在损失,有没有其他的责任,收到钱以后再作研究。志成生气了,对着车得时说:“车得时,你td的就是一名酷吏。问题是我们的,整改责任也是我们的。追讨的事,我说了算。你有意见,回去写审计底稿汇报。”
杜润旺在旁边帮腔,“这样很到位了,没有问题啦。”车得时不敢向志成爆粗口。
开车去农村拿钱的时候,志成通知涪江分公司财务部带上了点钞机。在农村竹林下楼房的堂屋里,点钞机哗哗地开动,解开一捆捆地票子,过了两遍。志成摸着这失而复得的钱,比看到自己的年终奖令人开心。
志成问旁边一脸铁青的苏醒:“为什么不卷款跑了?”苏醒轻蔑地说:“你们只多付了207万,太少了,如果多付了2070万,我和其他两名股东可能就跑路了。我算个账,你们这多付的钱,我两年就挣回来了,为此跑路没有必要啊。我们股东有三人,判断清楚这207万是你们多付的,我们还是纠结了一阵的,决定把现金取出来,不要放在公司账上。我们打算,过了五年,你们还没有发现多付,这笔钱就能落袋为安了。命里不该有这么飞来横财,三年你们就查出问题了。”
杜润旺说:“幸好多付给了一个有实力的广告公司,幸好多付得还不够多啊。”苏醒对杜润旺说:“钱我已经还了,按你们法律的说法,我已经归还了‘不当得利’,其中没有民事的和刑事的责任。这个我们咨询过法律界朋友的。我只希望,不要影响同你们信建公司的合作,你们还是我们的优质客户,我们苦心经营了多年的。请你们回省里,不要搞什么对供应商扣分、黑名单之类的动作。我们这么诚信,应该得到表扬。”
杜润旺没有回答,在一边的车得时硬着脖子说:“你们诚信?诚信的话,当时就把钱退回来啊。”
离开涪城市分公司,志成去程丽办公室告别,物业小姐引导到门口,听到里边程丽兴奋的声音:“向总哇?给你报告一下,所有的钱,一分不差地收回来了。我亲自出面,给对方动之以情,晓之以礼。开始对方不干的哦,还好,给了我几分薄面,认了,没有扯皮……”志成心想程丽真会做人呢。
离开涪城已经下午四点了,志成在车上疲倦地睡了一觉。醒来,见车得时一直不困,低着头在前排想事情,志成问:“还在想什么?钱都追回来了,还有什么?”车得时说:“我在想两点。一是你签了字,没有问广告公司要利息啊,不妥,这公司不老实,要处罚它。另外一点,刚才没有想到,广告公司太爽快,没有怎么抵抗,是不是在保护什么秘密啊,比如覃小红、贺燕来两个人故意多付。它是不是以为,多付的钱还掉,就此打住追查,线索便断掉了。还有市场部的叶茂和财务部的向阳,有没有问题?”
志成说:“你真有职业精神!你当侦探好啦。”
车得时居然嘿嘿地笑了,“王总,我有时候觉得审计还真象侦探。我做过一幅对联,就这样比喻过。不过,侦探只是审计的特点之一。你是诗人,来给我的对联指教一下。”
志成紧绷了一天的神经已经放松,瞬间来了兴趣,口里却说“不敢不敢”。车得时一字一顿地念道:“上联是,‘如侦探如法官如医院如考古,雾里看花,水中望月,请借我一双慧眼,真相假相察见心相’;下联是,‘有财经有市场有工程有劳资,迎来日出,送走晩霞,敢问他几道坦途,专家杂家练成大家’。对联中间嵌着《西游记》和《雾里看花》两首歌的歌词。王总你听得清楚吗?我把它写好发给你吧。”
还不等志成回答,车得时就在手机屏幕上一顿比划,然后发给了志成一段文字。对联横批是“审计”。志成看了看,“说审计‘如侦探如法官如医院如考古’,我只理解侦探和法官两个比喻,怎么还比喻成医院和考古啊?”车得时说:“我们有时候对一些管理落后的单位,要动手抓药方,要动手做手术的,所以我比喻成医院;有时候我们查阅的资料,回溯到很多年前,全在故纸堆中翻来翻去,甚至把退休多年的人也找回来调查,所以我比喻成考古。”志成仔细想了想说:“对联不好写,写出来的东西要挂起来,可不是乱写的。我拼凑诗词还勉强,对联作不来。你写的是长联,而长联不好写。你节奏点上的字平仄正确,也写出来‘心相’、‘大家’这样高雅的词,最难得还嵌了两首歌词,我是写不出来的。佩服、佩服。”
车得时开心地笑:“嘿嘿。我搞了这么多年审计,就只写出这么一幅。”志成再看看那对联,心里倒对车得时产生了点佩服,看来他同自己专情财务专业一样,热爱和享受着审计专业,双方工作上的不适,只在于角度不同罢了。
进城正碰上晚高峰,“杨连长”的车走走停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