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捕头这边请。”
卫捕头率先去看了下尸体,眉头皱的死紧,后带着捕快们小心勘察周边,记录,同时才让人抬来木板,将尸体放上去,移走。
“卢先生,”卫捕头走到卢栎面前,抱拳行礼,“府衙仵作近来忙的分不开身,余老先生也不在,若先生不介意,可愿意帮在下验尸?”
“求之不得,”卢栎微笑道,“就是卫捕头不提,我也想厚着脸皮求个参与机会呢。”
“如此,事不宜迟,请先生随我下山。”
“请——”
……
府衙有专门的验尸房,天气炎热,屋里放了冰,跑了一路身上有些汗湿的卢栎一进来就觉得舒服了很多。捕快们抬着尸体的木板进来,有个着皂衣的差役打了桶水就要往尸体上冲。
“且慢——”卢栎来不及翻自己的仵作箱子,立刻阻了。
差役不解,迷惑地看着他。
卢栎微笑道,“这尸体身上蛆虫也是线索,根据其大小特征,或可推断出死者死亡时间,尸体即由我负责,这冲洗也由我来罢。”
“可往日咱们都要把尸体打理干净给先生们……”差役有些忐忑,不干活也行?上头知道了会不会骂啊!
卢栎摇摇头,“无妨,我会与卫捕头说。”
差役想了想就答应了,“那就有劳先生了。”不干活拿工钱更好啊,有的选谁愿意伺候尸体,又恶心又臭的。
几个人迅速离开,沈万沙有些担心,“小栎子,你真的要自己弄?”
“嗯。”卢栎点了点头,顾自打开仵作箱子,拿出苍术皂角点燃,“少爷要帮忙么?”
沈万沙摇摇头,又点点头,神情极为犹豫。
卢栎看的好笑,“方才我与卫捕头商量过,尸体身上没有衣物,头部缺失,身份确认可能有些难,我提出解剖深入了解尸体情况,卫捕头同意了。”
沈万沙眼睛发亮,“剖尸啊,剖尸好啊!”
这是想留下来看了。
卢栎便扬眉道,“为免万一,还请少爷帮忙做个见证,以后若有人置疑,摆出小伯爷的谱帮我挡啊。”
沈万沙立刻拍胸脯,豪情万丈,“交给本少爷了!”他还立刻跑过去把仵作箱里的笔墨纸砚拿出来,“少爷亲自帮忙写尸检格目!”
卢栎感谢之意非常诚恳,“有劳了。”
沈万沙一边得意摆手示意不用谢,一边斜了眼赵杼——你是平王又怎样,小栎子靠我才不靠你!
赵杼墨眉挑的老高,修长双眸里暗雾涌动。
卢栎以酒擦手,蘸一点酒液抹于鼻下,取一姜片含于口中,穿上罩衣戴上手套,最后拿着温水酒醋走近尸体,“开始吧。”
沈万沙立刻打起精神,不再与赵杼斗气,认真看着卢栎动作。
赵杼也站在房间里进可攻退可守的位置,一边听着外面声响,一边注意卢栎可有需要帮忙的地方。
“验——死者肚腹胀,周身皮肉不整,左肩后有腐败绿斑,左臂内侧有褐红色皮革样斑。”
“手腕,脚踝皮肤不整,有绳绑系痕迹。伤痕圈极细,不足半分,深可磨骨。十指指甲磨损严重,只有青白色粉末,未见土渍。”
“颈间伤痕切面整齐,光滑。”
“骨头有凹痕,上有血荫,残存皮肤微卷。”
“除颈间伤口,尸体周身无明显外伤痕迹,胸骨,肋骨因蛆虫繁殖分解皮肤暴露,有黄豆大小白色蝇卵堆。会|□□分有褐红色蛹壳……”
……
卢栎一边验着尸状,一边将自己的分析说与沈万沙与赵杼听。
皮革样斑是死前伤,死者生前曾躺在地上被人拖拽,或被人拉扯时大力蹭到墙上以致皮肤破损。
死者手脚痕迹证明他曾被人绑缚挟制,且使用工具特殊,极细,绝非一般绳子。死者曾奋力挣扎,身处地点一定有青白色砖瓦,发现尸体的山顶很可能只是弃尸场所,死者被丢在那里时已经意识全无,不能挣扎。
对死者进行斩首之人动作稳冷狠,未有犹豫,能这样利落斩断一个人的头颈,凶手不是会武功,就是力气很大,而且使用的武器很锋利。
死者系生前活活被斩首,经受了极大痛苦。
夏日野外尸体,一般死后一小时左右就会引来苍蝇产卵,蝇卵七到八小时后能孵化成蛆,蝇蛆四五天后会成熟化蛹,一周过后,成蝇破壳飞出,留下蛹壳。
尸体身上发现蛹壳,且是新鲜的褐红色,未见灰黑色塌陷,说明死者死亡时间大约在十天左右。
……
检查完毕,卢栎一点点冲去尸体身上的蛆虫蛹壳,准备解剖。
验尸房地面没有砌砖,是泥土凿的地,颜色发黑,略有浮尘,蛹壳掉到地上不大看得清,白色蛆虫却仍然蠕动,十分恶心。
沈万沙眼睁睁看着这些恶心东西从尸体身上掉下来,浑身忍不住起鸡皮疙瘩。
他情绪不佳,神情上便带了出来。卢栎看到,便温声安慰,“少爷放心,蛆虫只喜欢腐败的东西,不喜欢活着的人,不会往你身上爬的。”
沈万沙头皮发麻,小手往前一摆,“求别说!”
卢栎笑了声,转向赵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