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如骨盆的耻骨部分,颅骨乳突,矢状缝,下颌,牙齿的磨损程度等等。
如果哪具尸体保存稍完整,内脏破坏不太严重,还要顺手解个剖研究下内里。
尸骸很多,这个过程必然不短,基数越大,结论越准确,遂他一直忙碌了三天,才将整理的信息总结上报。
所有一十八具尸体,男十七,女一。
十七名男子,年龄均在二十五岁以上,只一名超过五十岁,这些人手指中指关节皆略有突出,全部都是经案牍之劳的读书人。面骨表现多为南方北方人皆有,未有明显特征。
其中一人左腿有过严重骨折,骨节愈合情况不良,生前走路应该有些跛;另有一人生有六指。
一女子年约三十,曾有过生育,面骨精致,生前如果不胖,相貌定然不俗。她指间并无突出,不是读书人,可左手小手指数年前被利刃切下,缺失。
……
长长一张纸,仔细写满各种征状,卢栎想尽最大努力,帮忙捕快们寻找线索。受害人共同点很明显,比如大都是读书人,未经明显困苦劳作,死状,姿势皆相同,所有内脏完整的经解剖也发现肠胃无食,死前经受过饥饿困扰……
可为什么,要摆出同样的姿势?难道真是忏悔,觉得抱歉?可砍头这样凶戾的行为,凶手会有抱歉的情绪么?
还有为什么一定要砍头?做为纪念品是不是恶心了点?做仪式的话……凶手想表达什么?
余智一直与卢栎一起,见识了许多从未听闻的手段,也深深记于心间,对卢栎的认识更加深刻。他还是自视过高了,这个年轻人,已超过他多矣……
几府联合办案,卢栎验状清楚,范围划定明确,府尹们如获至宝,即刻将验状抄录几份下发,令捕快们迅速行动起来,查明死者姓名,关系网络。
而在此时,卫捕头那里也终于有了消息。
与司兴英一起住通铺的李贵已再次入住木氏车马行,并且供出很重要的线索:盛玉的亲戚与他同姓,姓李名通。
“李……通?”卢栎重复着卫捕头的话。
卫捕头面色严肃,态度恭敬,“是。府里推官大人不在,府尹大人知卢先生不仅擅验尸,还极擅推断侦案,特命我邀您协同办案,只是府尹大人现在公务繁忙,无法亲自面见,请我致歉并带话,稍后有时间再请您一叙。”
卢栎不介意这些礼节,只要能办案他很开心了,“府尹大人真允了我?”
“自然。”
“李通……李通……李通!”沈万沙反复念着李通的名字,突然想到什么站了起来,“是不是那个粮商李通!”
卫捕头有些惊讶,“李通确是京兆府内最大的粮商,沈少爷知道?”
沈万沙点点头,“这个人很会做生意,我在上京见过!”
“如此……”卢栎双眸微眯,整了整衣衫,“我们便去李家走一趟吧。”
卫捕头叹气,“实不相瞒,这李家……我已去过一趟了。”
“啥?”沈万沙瞪大了眼睛,“为什么不等小栎子一起去!”
卫捕头言辞恭谨,“听到此线索我就往李家走了一趟,当时府尹大人还未有新令,卢先生验尸已经很辛苦,我不敢相扰。”
恐怕不是不敢相扰,而是没有府尹或者推官相请,卢栎这个不是本地编制内的仵作来验尸已经破规矩了,再请他一起侦案更加离谱,哪家官府也不会愿意这样干的。
卢栎喜欢验尸,也很喜欢破案,可他知道很多事都有规矩,不是他想如何便如何,尤其在这个封建社会的古代。他很理解,微笑着拉住沈万沙,“现在也不迟的。”
见他不生气,卫捕头松一口气,拱手道,“多谢先生体谅。”
他二人表情平常,沈万沙小脸微鼓,倒不知道该不该生气了。
卢栎拍拍沈万沙的肩,“我猜卫捕头去李家问供不太顺利,大少爷,该你帮忙了!”
沈万沙指着自己鼻子,“我?”
“当然。”卢栎看着沈万沙,笑容灿烂又满足,“李通是大粮商,又与你在上京见过,你头顶上的沈字招牌金光闪闪,他大概不会想得罪你。”所以小伙伴太重要了!
沈万沙先是一脸骄傲,“那是!”天底商家谁不知道他们上京沈家!
不过看看卫捕头的脸色,他又有些纳闷,“你真吃瘪啦?”
卫捕头也有些奇怪,他又没说,卢栎怎么知道?不过此事无关大局,他点头回答沈万沙,“李通的确不太配合。”
沈万沙看看卫捕头,再看看卢栎,最后指着卢栎,眼睛放光,“你猜到的是不是?快说给我听!”
卢栎也不反驳,只微笑道,“时间紧,我们边走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