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令芳将孟允棠送回孟府时, 车旁跟着两名太后指派的专教规矩的年长宫女。
“你孩子,第一次进宫见太后,有什么不愉快忍一忍也就是了, 怎能当面冲撞燕王妃与和静县主呢?”贺令芳见那两名宫女离车有一段距离,轻声对孟允棠道。
孟允棠抬眸着她问道:“我方才忍一忍, 太后就能喜欢我了吗?再说若是我方才忍了,那以后我出门,是不是都派去打听一下和静县主当日穿的什么颜色的衣裳, 以便避开?若不然, 就要见她一次就被她羞辱一次呢?”
贺令芳瞧着眼前的娘子,突然发现自己其实也不是很了解她。
孟允棠低了头,道:“我知道瞧不上我的多了,但是临锋哥哥他喜欢我, 我受委屈他不高兴, 那我就不要受委屈。我只在乎他高不高兴,那些瞧不上我的高不高兴, 关我何事?”
“彤娘,你样想很危险。就算不论身份, 太后也是长辈, 是我与六郎的姑母。”贺令芳道。
“是啊,所以太后只要不讨厌阿姐, 不讨厌临锋哥哥就好了。至于我, 她若不想见我,以后我不去她面前惹她心烦便是。反正只是姑母,又不是婆母, 不是每日必见的。”
贺令芳第一次知道孟允棠居然也有般倔强不听劝的一面,钻牛角尖的劲头, 不就跟贺砺一模一样?
她叹了口气,没再说。
到了孟家,贺令芳将那两个冷着脸的宫女引荐给孟扶楹夫妇认识,说是太后派来教导孟允棠规矩的。
周氏孟允棠的脸色就知道今日入宫怕是发生了什么不愉快的事情,她也没多问,只吩咐身边丫鬟去给两个宫女准备客房。
“收拾一间客房就行了,晚上也是要考校纠正孟娘子的入睡礼仪的。”两名宫女都是太后身边的,一个叫灵清一个叫乙静,说的正是乙静。
周氏了眼孟允棠,命去收拾一间客房。
“二位且去休息吧,我们边还有正事要谈。至于教习礼仪之事,明日再开始也不迟。”贺令芳对灵清与乙静二道。
两中应是以乙静为主,闻言又是乙静作答:“太后吩咐了,从今日开始教习孟娘子礼仪,奴等不敢懈怠。最迟午后便要开始。”
目送两下去后,周氏引贺令芳与孟允棠一道去了内堂,问道:“贺娘子,……到底是发生何事了?”
贺令芳道:“没什么事,就是彤娘在太后面前与燕王妃母女起了些口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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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太后面前跟燕王妃母女起口角?
周氏与孟扶楹都惊诧地向自己的女儿。
孟允棠低着头扯披帛。
贺令芳对孟氏夫妇道:“孟公孟夫无需担忧,彤娘嫁入贺家之后,难免要经常出入宫廷,婚前学一下宫廷礼仪,也是好的。”
孟扶楹与周氏一想也是,便不再纠结此事。
既见过了太后,便该行纳彩问名之礼了,贺令芳与孟氏夫妇商量好请媒上门的时间,告辞回去准备。
送她出了门,周氏对孟扶楹道:“你回房休息吧,我与彤娘说说。”
孟扶楹知道母女之间说到底要比跟他个当阿爷的说方便,就应了。
周氏带着孟允棠回到内堂,细细问她去宫里发生的事。
孟允棠也没隐瞒,一五一地说了。
周氏听目瞪口呆,愣了好半晌才反应过来,低声问她:“是为何啊?”在她印象中,她女儿根本没有样的胆子在那样的场合说出那样的。
“贺六郎不我受欺负,处处为我出头,为我撑腰,若是他一不在,我就又窝窝囊囊忍气吞声任欺负,他知道了,该有多失望?我虽没能力欺负回去,但我让欺负我的知道,我也是有脾气的。太后生气,想罚我就罚我好了,我不后悔。”孟允棠绷着脸道。
周氏她模样,心中也不知是喜是忧,摸着她的鬓发道:“那你接下来好好学习礼仪,算是向太后服个软,太后毕竟是贺六郎的长辈,将来也是你的长辈。”
孟允棠点点头。
用过午饭之后,名叫乙静的宫女跟着孟允棠回到她的房间,灵清则留在客房睡觉。
乙静让孟允棠跪坐在坐床上,拿出一本《女戒》放在她面前,要她高声读遍,再抄遍。
孟允棠最讨厌《女戒》了,真要按着书里那样活着,她还不新去投胎算了。
读倒还好,轮到抄的时候,一遍还没抄完她就犯了困。
初夏的午后漫长又炎热,吃过午饭本来就容易困倦,若不是要学习礼仪,孟允棠会儿早趴在床上会周公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