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寻承下意识的伸手接过,待看清楚上面“和离书”三个字,眼睛一怔,愕然抬头。
“自觉愧对相爷,没有为相爷生下子嗣,原本应当自己求去,把正室的位置让给顾姨娘,只是因来还有锦儿,总不能让锦儿没了名分,顾而请相爷看在锦儿的份上,放我和离归去。”
孔氏平静地道。
看着姜寻承的目光,竟无比平静,少了往日的慕恋,也没了那么多的欲言又止,这样的孔氏看着竟遥远了许多,仿佛是天上和地下的区别。
再不是触手可及。
孔氏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越来越不像样了!
“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姜寻承问道。
“相爷,我留在府里,给你添了不少的不方便,现在又有二姐的事情,恐怕这事郡王府也不会罢手,索性就了断了我们两个的缘分,也免得再有这样的事情,说起来我也是你们姜氏一族的罪人,没生下一个子嗣,更是大错。”
孔氏坚持道。
“胡闹什么!你膝下还有寒哥儿,那就是你的儿子。”姜寻承终于认真起来。
“相爷,那是养子。”
“自小是你养大的,就是你的亲子,这是谁也否认不了的。”
“不一样的,终究不是亲生的。”
“怎么会不一样,你自己也是养女,总不能说安信侯府对你不同吧?孔太夫人是真心把你当成亲生女儿,孔侧妃也把你当成亲妹妹,为了你甚至闹出这样的事情,你这个时候突然闹这么一出,你让她们怎么想?”
“不说这些,再说说你自己,你若真的归家,锦儿怎么办?锦儿年纪不小了,你这个时候做这样的事情,锦儿还能定什么好亲事?你这是要毁了她!”
孔氏动了动嘴角,无法反驳。
她知道,这说的都是实情,所谓养子、养女,特别还是自小养的,在外人看来就是亲生的了。
姜霖寒就是她亲生的儿子。
至于锦儿,现在这个年纪,也该相看起来,若真有自己这个母亲和离了,真的可能会毁了锦儿。
好在,她也不是真的要和离。
锦儿说了,自己的态度必须要让姜寻承明白。
少了往日的情爱,再看姜寻承的时候,居然发现这个男人很可笑,往日让人觉得可笑,现在的态度更可笑。
“相爷,我有一个要求。”
“你说!”
“寒哥儿既然那么亲近顾姨娘,最近就让他别过来了,免得我一看到他,就想到他推了二姐的事情,我的儿子……做不出这样不知礼数,不知孝义的事情。”
孔氏身子往后靠了靠,道。
姜寻承脸色不悦,儿子是他最在意的,也是最得意的,往日孔氏若是敢这么说,他必然会甩脸子,拂袖而去,让孔氏后悔自愧。
眼下,却觉得不能这么说。
想着之前孔氏也就是想闹一闹,为的还是孔侧妃的事情,不过是女子想引起夫婿注意罢了,也是气不过的意思。
哄一哄就好!
“行,这几日寒哥儿一直在书房闭门读书,哪里也不去。”姜寻承一口答应。
“之前相爷也说闭门读书,不知今日缘何会这么巧,和顾姨娘一起去了二姐面前,还闹出这事。”
孔氏道。
姜寻承噎了一下:“我一会就去问寒哥儿,若有事,必不轻饶了他。”
唯一的儿子,又是和心爱的女人生的,姜寻承是半点都不想委屈这个儿子,不过这会这事闹成这样,已经不是姜府一家的事情,再怎么样也得有一个说法。
恐怕明天淮安郡王就会找到自己头上。
“我之前一直在准备替你求诰命,只是才坐上相位,总觉得不太好,现在倒是合适,锦儿又救了六皇子,你先好好养病,我去书房写折子去。”
姜寻承站起身,准备走了。
今天他在孔氏这里居然呆这么久,往日即便过来,也是一两句话的事情,基本上都是孔氏在说,他能听着就不错。
和离书往孔氏的床上一放:“行了,这事先到此为止,你诰命的事情比较重要,以后不要再说这样的话,你是我的正室妻子,是相府夫人,也是锦儿和寒哥儿的嫡母,是有一双儿女的,这一点,谁也改变不了。开宗祠过继的孩子,就是亲子。”
说完长袖一甩,大步离开。
孔氏拿起和离书,抬眸看了看姜寻承远去的背影,眸色疏淡。
其实……真的没什么!
这么多年,怎么自己就想不通?
甚至还不如年幼的女儿看得明白。
因为自己蠢了些,年幼的女儿不得不懂事,甚至比自己想象的还要懂事,在自己看不到的地方,女儿受了多大的委屈,或者曾经受过更大的伤害!
终究是自己没用。
眼底酸涩,手用力地握紧和离书,狠狠地团成一团。
“母亲。”柔和的声音传来。
孔氏抬眸,看到站在门前的女儿,这么小,又这么出色的女儿,原本该被捧在掌心的,却因为是自己生的,在相府一直受冷落,甚至……被欺负。
心很疼,钝钝地疼。
她终究是亏待了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