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皇上的眉头不由得紧紧皱起。
他手中拿着茶盏,脸上露出几分沉思之色,似是在考量沈玉寒话语的分量。
柳氏更是当场老泪纵横,整个人便要往地上软倒:“王爷,你这是说得什么话?云云她心仪你已久,只盼着有朝一日嫁给你。你先前都已经答应要考虑和云云的婚事,此事也闹得人尽皆知。又怎么能有把她往外推的道理?我们尚书府实在是丢不起这个人啊。”
“更何况即便你政事繁忙又如何?云云自幼被我们珍养起来,自然能替你掌管府中中馈,打点好一切,无需你操心府中之事。”他单膝跪在地上,眼中满是诚恳,“还请王爷看在老臣这一份拳拳爱女之心上,不要退婚了。云云嫁入王府之后,不管您对云云如何,她都不会不幸福的。”
柳氏也算是老臣,皇上闻言,脸上的神情也很是难看。
若是柳云云和沈玉寒对婚事都不满的话,他还可以暂且搁置此事。
可听柳氏所说,柳云云似乎并不在意这些?那他可不能寒了老臣的心了。
心中如此想着,皇上转头去看沈玉寒,想听听他的想法。
沈玉寒瞧着柳氏这副模样,眉头不由得轻微皱了皱:“柳大人,您这般拳拳爱女之心,当真忍心看柳云云来我后院受苦吗?”
柳氏越发哀伤,他声音嘶哑,几乎不要这张老脸道:“这是云云一辈子的渴望,又如何能算得上是受苦呢?老臣以前从未求过什么,也算是两袖清风,从无其他奢望,还求皇上和王爷怜惜一下老臣的女儿吧。”
他跪在地上,重重地磕了几个头。
皇上原本还有些犹豫,如今却是也有些气恼。
他先前便已经提过沈玉寒和柳云云一事,若沈玉寒当真有心拒绝,早日说清楚便是,闹到现在,他若是应允了,怕是会落下朝令夕改的口舌。
“沈爱卿这话未免说得有些不对,既然那柳小姐并不在意这些,你说得‘耽搁’,是不是你为了满足自己私心,特地找的借口呢?”
他一言道明,沈玉寒一惊,急忙跪在地上,声音嘶哑道:“微臣不敢。”
“不敢?朕瞧你敢得很。”皇上脸上神情森冷,“此事乃朕指派的,一言九鼎,婚事已经宣布下去,自是没有退改的道理。”
“沈爱卿,你可得考虑清楚,违抗皇命,那可不是一件小事。”
沈玉寒对上皇上森冷的神情,顿时明白,此事恐怕没有那么容易善了了。
是以他只是低下头道:“微臣知道了,不过,就算要办婚事,也得一段时间操办,还请皇上和柳大人给我一些时间,让我好好考虑一下这件事。”
他终究是无法违抗皇命,只能勉强忍下。
沈玉寒离宫之时,皇上在他背后,仍旧是阴沉地说道:“沈爱卿,朕已经给了你好几次机会了,可不要让朕失望。”
他用力地握紧掌心,半晌才道:“皇上,微臣知道了。”
回府的马车上,沈玉寒多少有些闷闷不乐。
他其实一直都很清楚,他和柳云云的婚事,恐怕很难推拒。今日也只是想试探一番皇上和柳氏的态度而已,但让他没想到的是,这件事似乎比他想象的更难。
马车一路回到府中,沈玉寒却仍旧想不出究竟要如何开口和方清月说此事。
只是……他还未来得及去见方清月,便先得到了一个好消息。
母亲身边的大丫鬟春梅已经被下人们接入了府中,如今正在书房里等着他。
沈玉寒立刻顾不得去找方清月,转身去了书房。
书房中,正坐着一个妇人,梳着堕马髻,正坐在桌案前。
她手上还挂着一串佛珠,整个人穿着粗布的衣裳,整个人浑身上下却透着一股格外安宁的气质。
瞧见沈玉寒进来,春梅似是有些不可置信地瞪大了双眼,她走到沈玉寒面前,细细打量了一番,眼圈顿时红了,俯下身对着沈玉寒行礼:“奴婢春梅,见过建安王。”
沈玉寒急忙搀扶她。
“春梅姨姨,倒也不必如此见外。您是母亲的陪嫁丫鬟,亦是看着我长大的。又何必行礼呢?”说着,沈玉寒把她搀扶到一旁的太师椅上,让春梅坐下。
春梅坐下之后,纤细的指尖盘着手中佛珠。
她当初是老夫人的陪嫁丫鬟,比老夫人只小了几岁,如今也才四十多岁。只是一张脸上沧桑无比,好似经历了不知多少寒苦风霜。
仔细打量过沈玉寒,春梅脸上闪过几分欣慰:“小姐当年便盼着小少爷您能建功立业,如今小少爷已成了建安王,亦是督察院中首尊,若是小姐泉下有知,应当也会欣慰。”
沈玉寒却并不打算跟春梅叙旧。
待到母亲之死被翻出来,当年之事求得一个真相,再叙旧也不迟。
“春梅姨姨,你可知,当年母亲究竟如何会忽然重病而亡?”
他问得直接,春梅愣怔半晌,眼睛中陡然滚落出泪花来:“小少爷,这些事情,早已经过去多年了。便不要再探寻一个真相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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