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到大队部的时候,已经有很多人在排队了,每家每户都扛着自家的箩筐。他们家只有两个成年人出工,他们三兄妹年纪小,只有在农忙时干一些小活,也就是半个工分一个工分的。
因此,他们家的总工分位于村子的中下水平。
今日原本应是个高兴的日子,但除了一旁玩耍的小孩不知人间疾苦地跳着笑着,大人们的脸色都十分难看。
前面已经有人挑着自家的粮食回家了,听到别人的工分,分的粮食数量,在算一下自己家的工分,能领多少粮食,心里就有一个大概数了。
排队的人群小声议论着。冯青青拉住冯母的手,站在一旁等冯父。
“怎么样,咱家分了多少?是不是还没挑完,我去挑。”看着冯父挑着担子出来,冯母急忙走上去问。
冯父把粮食放下,摇了摇头,“你们在这里看着,我进去再挑一次就行了。”
此时周围的人很多,冯母便没有再多问什么,冯父又进仓库挑了一担子出来。也没有放下直接把粮食挑回家,然后又回来一趟,挑起剩下的粮食。
冯母则挑了几十斤的红薯秧,今年的粮食太少,所以每户都分到了一些红薯秧。
她一边走一边叹气:“256斤的粮食,怎么可能撑到明年夏收?能吃到过年就不错了。”
256斤的粮食,玉米面和高粱面所占比例极小,大部分都是红薯,成年人每天吃个五分饱也要消耗将一斤红薯,他们五口人,也就是说一个大人的口粮只有64,而一个孩子的口粮42斤。
像青青这么小的孩子,一天也要吃半斤红薯,也就是说这些粮食省着吃能吃三个多月,这样算下来,这些的粮食也就能吃到年前年后。
再加上自家自留地种植的红薯,家里的存粮能支撑到二三月份。
“这日子怎么越来越难啊!”冯母一边摆放着粮食一边叹息。
冯父也很无奈,“没办法,大队长他们现在肯定也很后悔。如果早知道不用交公粮,当初应该把所有地都种上红薯,就是咱们村最后种的那些晚红薯,也比玉米的产量高。”
冯母一脸惋惜:“如果那时全都毁掉就好了。”
冯父:“哪里舍得啊!辛苦了两个多月,眼看就要收获了,更何况那可是细粮。就是毁掉的这些地大队长他们也是担着风险的,这是对比下来比玉米好,要是不如玉米的收成,还不定大家现在咋说呢。”
他叹了口气,接着说:“,我们明天再去山上转转,过几天又要开始浇水了,那个时候就没时间了。”
冯母:“山上还有什么东西?现在连野菜都没了,再往里走可就真的进入深山了。”
冯父:“大家明天都会进山,现在不用上工,谁不想再找找看,说不定还能扒拉出来一些东西。。”
进深山肯定还是要进的,所幸人多,反而是里面的野物更害怕。
冯青青把头往被子里缩了缩,外面的声音依旧嘈杂。她想往冯母怀里缩,但却摸了个空。
她心想娘可能去茅房了,便继续往被子里钻,然而,她突然觉得不对劲,她几乎把整个床都钻了一遍了,也没碰到爹。难道爹也去上茅房了?
她疑惑地睁开眼睛,这时才听到房顶上传来了噼里啪啦的声音,这是下雨了?
“青青醒了?是不是太吵了?”冯母一走进屋里,就看见冯青青睁着眼睛在那儿发愣。
听到冯母的话,冯青青立刻回过神来,喊了一声,“娘。”
冯母快步走到床边,抱起她用手拍了拍她的后背,温柔地说:“是不是害怕呀?别怕,外面下冰雹了,娘抱着你睡。”
下冰雹?不是下雨,怪不得声音那么响呢。
这时,冯父也走进了屋子,关切地问:“青青怎么样?”
冯母微微摇了摇头,“没事,看着还在迷糊。”
“天还没亮,咱们再睡一会儿,等天亮了再看看情况。”冯父就把三间屋子里检查了一遍,这会儿也没人敢出门,那么老大的冰雹,被砸到了可不是玩的。
冯母点头,对冯父说:“国富和国良醒了么,你去把他们俩抱过来,免得孩子们害怕。”
过了不大一会儿,冯父后面背一个,前面抱一个,把两兄弟弄进了东屋。
“快点,到被窝捂着。”冯母急忙把被子掀开,让冯国富和冯国良赶紧钻进去。
她嘴里却对着冯父抱怨:“你也不给两个孩子穿件衣服,这么冷的天,再冻病了怎么办?”
冯父笑呵呵地回答:“没事,男孩子皮实着呢。我刚才去西屋的时候,他俩正凑在一起说笑话,也不知道咋这么精神。”
冯国富和冯国良迅速钻进被窝里,一进去就迫不及待地去扒拉冯青青。冯母见状,轻轻拍了他们一下,严肃地说道:“快点睡,别闹青青。”
于是,两人就一人占据了冯青青的一侧,就这样看着中间的妹妹傻笑。
冯母开始分配:“国富,你跟你爹睡一头。”
床就这么大,如果他们三个都挤在一头,那就没法睡了。
冯国富一听,立马不高兴了。而一旁的冯国良则趁机一把抱住了冯青青,撵着冯国富:“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