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羊肉倒是鲜嫩得很。”
平阳有些惊喜。
南汐道:“在外行军时,很多时候是不方便做饭食的,这种方式既快捷又好吃,围坐在一处还热闹得很,北方多牛羊,肉质上等,自然也就鲜嫩。只不过,倒是委屈你了。”
平阳可是长公主,屈尊降贵的和他们共食,让南汐有些过意不去。
但她知道,以平阳的性子,若是为她单独备菜,她定是要生气的。
“总听你提起北境,你可是想家了?”
李宁祁眸子一深,也朝南汐看去。
便见她放下了筷子,看着这满院子的人,笑道:“这里也是家了。”
......
红烛摇曳的新房之中,红缎被面上洒了红枣,花生,桂圆,莲子,桌面还摆着以红绳牵在一处的合衾酒。
在何氏热切的注视之下,南汐与李宁祁交杯饮下。
何氏再一次喜极而泣,直言即便现在死了,也能有脸去见泉下的国公爷了。
她在宴席上可没少喝,秋雨招呼着丫鬟们将她扶回房里休息。
窗纸上上下交叠着好几个人,南汐伸手敲了敲窗辕,这些人才笑着全都跑散了开来。
人这么一走,屋内就静了下来。
两个坐在床榻上的人听着烛芯传来的燃烧爆破声。
南汐心里突然就慌了,这屋里原来就这般静的吗?真是静得人心慌,静得南汐手脚都好似被捆住了。
倒是李宁祁先站起了身子,南汐一惊,也慌乱了起身,便见这人弯着腰将那些洒在被面上的东西收集好,又压在了床褥下。
南汐不解地看向他。
李宁祁眼神平静地掖好被角:“安叔特地交代的,说是风俗,若是明日何姨来,看到了也不会起疑,倒是不打紧。”
是什么风俗自不用说,南汐耳稍一红。
又见李宁祁打开了柜门,从里头取了套被褥出来:“你睡在床上,我就在这地上睡就好。”
他身上的伤还没大好,更何况,两人还有一年的时间需要如此相处。
“天寒,你还是睡榻上吧,行军之人,不用计较这么多。”
眉梢一挑,他应道“好”。
话音刚落,就将那被褥放在了床榻的外缘。
看他动作如此迅疾不加犹豫,南汐怀疑这人是不是就等着自己开这句口,可看他那一脸云淡风轻,又觉得自己如此局促实在是想多了。
李宁祁坦然得若翩翩君子,和她说好后,自己便去屏风之后换下了礼服,只穿着一身轻薄的白色里衣。
他穿白色的衣裳意外的也挺好看,少了平日那冷峻的气质,倒是有些出尘的清雅之气。
意识到自己如此盯着李宁祁看实在是不妥,南汐脸上一红便径直坐到了妆台之前。
将头上那些繁复的朱钗一根根取下,如瀑乌发瞬间散落,随着股花香落在肩上。
此刻南汐的心已经乱成一团麻,脑子里也都是浆糊,真希望这钗子永远也拆不完!
她故意端坐在铜镜之前仔细着一遍遍地看,突然看到额间花钿未摘下,便伸手有些生疏的去摘额头上的花钿。
微微颦眉,看得床榻旁坐着的李宁祁呼吸一滞,眼睛不自然的便像是被固定在了这个方位一般。
却又在南汐回眸的时候阖上眼假寐。
好不容易收拾好,南汐穿着淡红的里衣,长发随意散落,吹灭了两只蜡烛,只余下最靠门口一根,橙黄色的微弱光亮之下,榻外侧这人呼吸平稳,她却实在是无从下脚。
之前行军,大家都是穿着甲衣横七竖八地躺在土包之下,没有人会在意这其中的男女大防。
她一手挽起自己的头发,一边考量着自己是该一跃翻身过去,还是该从床尾小心地踩过去。
该死!
刚刚就该让这家伙睡里头去!
她踌躇了半天,手掌一撑,整个人腾空而起,滚进了后方的被子之中。
悉悉索索地钻过了被子。
南汐心道幸好现在一片黑暗,没人看到自己表情有多狼狈尴尬。
听着均匀平缓的呼吸声,南汐突然有些烦闷,将头从那被子里探了出来,撑起了半个身子。
“这人怎会睡得这般快?”
难道今晚他们不该聊聊合作夫妻的具体事宜吗?
又或者是该以什么姿态面对何姨安叔,还有外头虎视眈眈的那群人?
这么想着,更是觉得有气,凑近了看他。
他的眉峰,他乌黑的鬓角,长长的睫毛,饱满的唇峰,南汐突然觉得,似乎“郎艳独绝”四个字当好可以形容他。
起了玩心,南汐伸了指头,去挑他的睫毛。
微微颤抖的触感,让她的指尖发麻。
下头的人似乎有些反应,翻了个身,南汐吓得连忙缩回了手。
“夫人...还不睡吗?”
呢喃的话语响在南汐的耳畔,她瞬间浑身炸毛,眼梢潋滟着薄红,连呼吸都有些发沉。
南汐感觉自己浑身都被这句话冻住了,怎么都不得动弹。浑身僵直着脑子混乱直到天际发白才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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