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提醒的话刚说完,不夜侯也刚好抬眼去看他们几人。
站在最前面的慕羡安早已来不及避开,只能被迫迎接上他的视线,但很快又靠着惊人的意志力挣脱开来。
挣脱不夜侯控制的他第一时间做的便是拉过一旁的顾于欢捂住他的眼睛。
“听话,不要看他的眼睛。”
他还好,被控制了还能自己挣脱出来,对神识也不会有多大的伤害,可顾于欢就不一样了。
他本就神识破碎,如若再与那不夜侯对视一番,被他控制时无意间伤到神识,自己不久前才修补好的那一片区域保证又会继续破碎回去。
顾于欢的眼前一片漆黑,只能靠嗅觉闻到青年身上的味道,听到他提醒自己的声音,感受到他拥自己入怀中时微微颤抖的身体。
尽管不知道慕羡安为什么会这么紧张,但他还是空出一只手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背,安慰道:
“我不看就是了,你别紧张。”
不夜侯有些惊讶,他将眼神在挣脱了自己意念控制的慕羡安身上定格了一瞬,脸上惊讶神色毫不掩饰。
这是第一个能挣脱自己神魂控制的人。
心性坚定,不适与其硬来。
“城主大人闲来无事怎么会突然想起找上我们几个了?”虽然被捂住了眼睛,但这也一点不妨碍顾于欢开口单方面和他交涉,
“不知是我们哪里做错了,做出的哪点不符合城主大人的规矩?”
“没有,你们什么也没做错,”不夜侯摇头,没有人知道他此刻心里到底是在想些什么,“我是来向你讨要一件东西的。”
此话一出,直接把全场最爱脑补的筱叁吓傻了。
他低着头伸手戳了戳前面的顾于欢,小声问道:“小鱼,你是不是背着我们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不然那个城主为什么只找你不找我们?”
顾于欢也慌的一批,虽然他也知道自己平时亏心事做的不少……
什么理所当然使唤慕羡安帮自己带娃,半夜喝醉去寒枫洞府偷珍贵的炼器材料给三毛当狗碗,偷欧阳锋的酒喝高了三天三夜睡树杈子之类的他是一点都没少做过。
但,这是可以承认的吗?顾于欢打死都不会承认的。
“我从没做过亏心事啊,”顾于欢闭眼说瞎话,“谁做亏心事了?反正不是我。”
“你做的亏心事还少吗……”和他挨得最近的慕羡安没忍住小声嘀咕了一句。
见他们几人的关注点明显越来越偏,不夜侯没有时间再等,只好尴尬咳嗽了两声,直接向顾于欢步入正题道:
“两刻钟前,我曾和你们的一位同伴友好交流了一下,他说你在龙城边域城墙外曾捡过一个装满家书的大布袋子……”
“没错,”顾于欢虽心里疑惑,但还是如实承认了,“我确实捡到了很多家书,但它们都已经有了属于自己的归宿。”
“嗯,多谢你,”不夜侯的语气没有丝毫波澜起伏,他缓缓地偏过头去,不知是在想些什么,“都已经找到自己归宿了吗……”
“啊不对,我记得还有一个来着!”
顾于欢一拍脑袋,从袖口里掏了好久才找出了那个被白胡子老头撕烂的“战损版芥子袋”。
慕羡安看顾于欢的眼神都变了:“制作芥子袋的材料是用最珍贵的金刚丝所编,一个炼虚期修士都强行破不开的东西,为何现在却破损的如此严重?”
这笨鱼失踪的时候都干嘛去了?急死个人了都。
“哎呀这你就别问啦,反正不是什么大事。”
顾于欢并不打算和他说真话,低头在芥子袋里翻翻找找了好一会儿才找出了那封署名叫“李朝暮”的家书。
“其他的家书我们都帮它们找到了归宿,现在只有这一封没有人认领了。”
顾于欢不敢看他的眼睛,低着头捧着那封家书给不夜侯看了看。
不夜侯上前几步接过那封家书,随后便背过身去打开了那封信。
不知为何,顾于欢总感觉那个叫“李朝暮”的和不夜侯关系不一般,但哪里不一般他又说不出来。
“对了,那个信里面还夹了一个小茶包,城主大人您看看掉了没……”
补充的话还没说完,不夜侯便将身子又转了回来,慕羡安也是不负众望再次捂住了他的眼睛。
在场的五人都不敢看不夜侯的眼睛,自然也没人知道此刻他眼睛里的湿润,此刻已经被无尽的悲伤所淹没。
“谢谢你们,”不夜侯攥紧了手上的小茶包,细心将那封没写完的书信折叠放好,做完这些后才将困惑顾于欢许久的问题解释清楚,
“李朝暮,是我和亡妻唯一的孩子。”
他说罢,似乎不愿再让人看见自己悲伤的一面,仔细收好独子的遗物便独自上楼去了。
直到沉重的脚步声渐渐消失,不夜侯的那一句话还是没让顾于欢回神。
直接把他CPU干烧了都。
也不是接受不了,而是出于人性不愿将事实如实相告。
他们初入龙城时,城内灯火辉煌,笙歌不绝于耳,俨然一副世外桃源的景象。
可却不知为何,偌大繁华的龙城竟无一人知晓倒塌城墙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