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反问道:“谢师兄,你是剑修,应当比我更清楚,剑修练剑,最忌讳的便是贸然打断练剑之人。”
“我在断月崖练剑,选的是断月崖最外边的位置,谢师兄贸然闯进我练剑的场地,打断我练剑,如何能怪罪到我的头上?”
她略显冰凉的眼神落在谢辞归身上,一双墨染的瞳仁在夜里看起来沉静异常。
谢辞归自诩不爱逞口舌之快,陡然被人呛声,虽有不悦,却也没有再接话。
谢辞归不答,苏白也不觉得尴尬。
她右手挽出一个利落的剑花,亮银色的剑光如淬寒芒弯月,又如张满的弓弦;旋即几l个侧身,跨步,弯腰,背身无一不干脆利落,气宇轩昂。
谢辞归站在旁边看了一会,不由将自己代
入那位和她对剑之人,突然生出荒谬的错觉,便是年少有为如他,单论剑法,也无十成的把握能赢过她。
无十成把握?
谢辞归摇了摇头,扯了扯唇角。
当真是被她方才那猝不及防的一剑给吓怕了。
他早已山海境巅峰的修为,如何会怕一位才习剑数日,修为不过是神魄境中期的修士呢?
谢辞归在昆仑做了些时日的客人,又和容醉当了不短一段时间的对门,虽并未将心思过多地花在这位在灵界处境尴尬的玄天凰上,却也在昆仑耳濡目染知道了一些有关她的事情。
族中的三长老唠嗑的时候提过,这位母亲是灵界大名鼎鼎的容葳的小玄天凰在昆仑并不受待见,一是因着她的血脉在玄天凰族内地位颇高,却父母双亡,唯一的祖父因痛失爱女对她忌讳颇深,闭关修炼,致使无长辈在族中替她撑腰。
二是魔界和灵界边界处长年战乱,大大小小冲突不断,两界积怨颇深,容醉的父亲又是苍魔族族长之子,自然惹人怨怼。
三是玄天凰族千年才出了那么一个容葳,原本都指着她重振玄天凰荣光,挫一挫新冒出的家族的锐气,谁能这位修道百年就及涅槃境的长老不仅莫名其妙把命给舍了,还给他们留下一个魔族遗腹子养着。
“她在昆仑的日子不好过啊……”
平日里总乐呵呵的三长老说起这位小玄天凰,也会喟然长叹一声,惋惜道:“我在昆仑见过她一次,或许是知道自己进退维谷的境地,这位原是应当金枝玉叶着长大的小玄天凰谨小慎微得很!”
三长老乐了声:“嘿!我活了这么多年,一眼就能看出这小丫头谨小慎微背后的不服气。是啊,换我,我也不服!父辈的错和她有什么干系?灵界和魔界的战乱也不是出自她本意,若她能够左右自己的出生,她自己也不愿意落到这样的境地。”
“可这人心呐,就如水闸一样。被堵得久了,自然会等着一场下个三天三夜的暴雨,趁着这场暴雨轰地一声把积蓄了一整年的雨水全倒下去,漫过村庄城镇,不由分说地伐诛异己。”
“她不过也是被这场雨吞没的微不足道的一个罢喽。”
三长老阅人无数,少有看走眼的时候。谢辞归在昆仑第一次同容醉相识,便深切地感受到了这位年纪瞧着不大,看着恭恭敬敬姑娘背后的刺头。
对于容醉的冒犯,谢辞归并不恼怒。
花费时间和不重要的人辩驳,争无意义的对错是愚蠢的事情。
她若是想争这些对错,他让着便是了。
今日平生的争端,也不过是如此。
思及此处,谢辞归收敛心绪,在断月崖找了块空地开始练剑。
曦和剑出鞘,谢辞归凝神静息,先是在脑海中将近日正在修习的峨眉派剑法过了一遍,而后豁然抬手出剑,他手臂只抬了一下,出手间却剑光纷乱,斩出的剑气肆虐,如春日落花拂柳。
一套分花拂柳剑在谢辞归剑下赫然一气呵成。
最后一剑落下,断月崖寸草不生的崖面上又多了数道剑痕。
一剑毕,谢辞归将羲和收入剑鞘,又反常地朝别处看了一眼。。
和谢辞归手中的天下名剑羲和不同,少女手中拿着的只是一把寻常的铁剑。
虽然没了方才冲谢辞归出的那一剑的花架子,但她每次挥剑,虽未灌注灵气,但挥劈间却颇有剑道大能的气魄,剑尖咻地划破风声,斩破下沉的月色,谢辞归心中便也跟着一颤。
她才练了多久了的剑?
清央堂刚开放之际,谢辞归同渡海鲲鹏长老的幼子论了回剑,当众讲解了套最基础的剑法,然后隔日便见容醉也有学有样地不知从哪里翻出来一把铁剑,说要同他讨论剑理,也要学习剑道。
这些时日,她都在自己练剑吗?
怪不得……
想到这里,谢辞归微皱的眉头舒展。
他想起来了,今日容醉冲他打招呼的那一剑,正是那日谢辞归执拗不过她,和她从头到尾讲了一遍的分花拂柳剑法中的一剑。
但她挥剑斩出的分花拂柳,细微之处又似乎与峨眉剑派的剑法略有不同。
没等谢辞归细想,倏忽远风擦过耳畔,原本微烫的空气温度节节攀升,谢辞归凝眸远望,便见长风夹杂的细碎火焰在未接近时轻而易举地揭露了它们的轨迹。
断月崖的风潮如期而至。
这些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