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南栀连衣服都来不及穿好,外套胡乱披在肩头,就赤着脚下了大g。
甚至等不到她站稳,背后车子一声轰鸣,就扬长而去。
卷起的雪块扫了温南栀一身,狼狈地宛如雪地里硬生的玫瑰。
再抬头的时候,连车尾气都瞧不清。
温南栀抬手摸了摸脸,那点拼命遮掩的泪意终于在下车之后潮湿了她的眼角。
快了,她就快再也不会为了纪景淮落泪了。
……
上工之前,温南栀早起做好了早饭,遮住了脖子上的牙印,先去了一趟s大。
她来的次数多,又会做人,舍管问都没问一句,就挥挥手让她上了楼。
还没进门,宿舍里那点争执就迫不及待地钻了出来。
温南栀冷着脸听了一会,突然抬腿踹开了半合着的宿舍门。
在所有人一脸惊恐中,把保温桶放到了温西顾桌上,“来吃饭。”
一宿舍面面相觑,鸦雀无声。
温西顾缩在角落里,脸上的泪痕没来得及擦干,嗫嚅着开口。
“姐……”
温南栀抬眼扫过几个惊慌的舍友,落到温西顾脸上,随意道:“怎么,要一起吃吗?”
几个舍友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连忙各自找了借口,拿着东西就跑出了宿舍。
等到宿舍彻底安静下来,温西顾才小心翼翼地挪到桌边,刚坐下,头顶就传来温南栀淡漠的声音。
“她们又一起排挤你了?”
温西顾一哆嗦,犹豫半晌,还是含糊其辞:“就是一些小争执……”
自从开学第二天,温梦恒为了要钱,冲到温西顾教室大闹一场,一度被保安抬到警务室开始。
整所大学无人不知,那位叫温西顾的新生,有一个以做小三为荣的亲妈。
象牙塔下掩盖的腐朽,在这种冠冕堂皇的理由下滋生。
分明是因为嫉妒温西顾的出色而引发霸凌,却被美化成打倒小三女儿的正义之举,连做辅导员的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温南栀不是没想过来学校大闹一场,但温西顾的精神疾病,导致正常入学都成了难事。
她不敢也不能,拿温西顾最向往的学业开玩笑。
顿了顿,温南栀主动转移了话题,“租房我已经看好了,下星期就搬出去住吧。”
“姐,对不起,我又给你惹麻烦了……”
温西顾一开口就带着哭腔,抖着手筷子都握不稳。
“我不是……”
温南栀开口一半,到底还是没说下去。
“我转正了,租的房子离工作室很近,你跟我一起住,平时也方便给我做饭什么。”
听到这话,温西顾眼睛才亮了亮,似乎找到了一点自己不是拖累的证据。
“姐你放心,我肯定每天变着花样给你做饭!”
温南栀点了点头,一边看着手机上的设计稿,一边漫不经心地看着温西顾吃饭。
许是吃得热了,温西顾没注意,袖子一撩,露出了手腕上一片刀疤愈合后留下的增生痕迹,上头还覆盖着新结的痂。
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来不及,温南栀一把攥住她的手腕。
“你又自残?!”
温西顾拼命想缩回手,“不是不是,就是前几天切水果不小心割到的!”
“你他妈骗谁呢!”
她一把把袖子推到了肩膀,满胳膊交错的刀痕在一瞬间刺痛了温南栀的眼。
温西顾绝望地哭求:“别看了,姐姐我求求你别看了,我再也不会了……”
空落落的寝室里,一时间只回荡着她哀求的缀泣。
温南栀突然平静了下来,半晌才慢声开口。
“是她们吗?”
温西顾立刻摇头,慌张地语无伦次,“不要问了,姐姐,我以后一定不会自残的!”
“那就是妈?”
温南栀转头跟她对视,语气平静的吊诡:“又找你要钱了对吗,这次是多少?”
回答她的只有沉默。
“温西顾你怎么就这么贱呢?”
她仰着头,眼睛被日光灯刺得发痛。
“算了,我也贱,谁能有我贱。”
温南栀已经记不清这是她们多少次因此争吵,也记不清这是温西顾第几次因为温梦恒自残。
只知道,自从温梦恒小三身份曝光,江宇正牌老婆带着太太团,揪着温梦恒头发把她拖出房间,在大庭广众之下打得她衣不蔽体。
这就成了萦绕在温南栀姐妹头顶的噩梦,尤其是温西顾。
她开始频繁的惊悸,厌食,半夜不睡对着窗户流泪,一岁熬一岁,时光抹不去任何事,却让小三女儿这个身份成了温西顾被校园霸凌的理由。
温南栀还在身边的时候,还能帮她出头,尽管结果往往是姐妹一起被毒打。
后来温西顾学乖了,什么都憋在心里内耗,直到在高中毕业礼上惊厥晕倒,确证了双相和重度抑郁。
那一刻,温南栀觉得天都塌了。
大学高昂的学费,和维持心理病正常生活的治疗费用,本就不堪重负的生活,在温梦恒舔着脸找上门要钱的时候,彻底跌落了谷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