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孩子,也太不懂事了,连话都不让你说完……”
沈念青怔了一下,似是没想到两人会闹得不欢而散,率先回过神,她从沙发起身走上前,扶着温南栀的胳膊,关切道:“栀栀,你还好吗?”
温南栀愣怔地看着敞开的大门,早已没了温西顾的身影,她猛地回过神,有些急切,“我没事,母亲,你先休息着,我去找找西顾!”
说完,她松开沈念青的手,急急忙忙跑了出去。
这深更半夜的,温西顾独自跑出去,她不放心!
倒也不是不放心温西顾被人欺负,而是怕有些不长眼的人撞到她枪口上赶着找虐。
沈念青愣了一秒,抬眸望去,哪还有温南栀的身影,她有些怅然若失。
她的女儿……就这么丢下她跑去找一个毫无血缘关系的妹妹了?
想到此,沈念青内心很不是滋味。
或许连她自己都没察觉到,她对温南栀的感情随着相处已经逐渐加深,毕竟是亲生母女,打断骨头还连着筋。
……
与此同时,相隔千里的海城,私立医院。
沈修然从病房出来,看到主治医生就站在走廊等他,他只是看了医生一眼,关上身后的房门,抬脚朝走廊尽头走去。
朦胧的月光透过窗户洒在地板上,沈修然忽然停下脚步,随手推开面前的窗户,窗外下着纷纷小雨,沁着入骨的寒意。
他这才意识到,已经秋天了,看着窗外地上铺满了泛黄的落叶,他忍住抽烟的冲动,侧眸望向默默站在他身边的医生,冷不丁开口问道:“……她还有多长时间?”
他口中这个“她”自然是指沈思怡。
随着时间一点一点流逝,沈思怡的身体越来越差,已经到了做手术都无法控制病情的程度,偏偏沈思怡又爱美,她舍不得她那一头乌黑飘逸的长发,不肯做化疗。
连沈念青都劝不了了沈思怡,更何况是沈修然。
当然,沈修然有一百种方法手段威逼利诱让沈思怡同意做化疗,可……问题的关键在于沈念青,她不忍心看到女儿那么痛苦。
那他呢?
沈思怡可是他同父同母的亲妹妹,沈修然身为哥哥,他就忍心吗?
但不做化疗,沈思怡的身体会越来越差!
沈修然俊脸冷沉肃穆,他向来是不苟言笑的,但今晚的他比平日里还要吓人,他目光紧紧盯着主治医生的脸庞,语气低沉冷厉,“怎么不说话?”
主治医生被他的气势吓得双腿发软,抬手擦了一下额头上沁出的冷汗,笑比哭都难看。
“沈、沈总,沈小姐的身体……如果在不做化疗,不做骨髓移植手术的情况下,最多还有三个月。”
“那如果做化疗呢?”
沈修然漆黑的眼睛死死盯着他,周身的气息越发冷冽。
被他那眼神盯着,主治医生只觉得毛骨悚然,他喉头一紧,“倘若做化疗的话,对沈小姐目前的身体状况自然是有明显缓解的,至少可以再延长一年时间。”
“一年啊……”
沈修然哑然失笑,他侧过身,有些失神地望着远方的风景,心乱如麻。
“不过一年的光景……能做什么?刘大夫,你们是不是找到配型合适的骨髓了?”
刘医生猛地抬起头看向男人冷峻深邃的侧脸,被男人这句话弄得心惊肉跳,转瞬间后背的衬衫已经被冷汗浸湿。
“沈、沈总何出此言!?我们医院要是找到合适的骨髓,肯定第一时间给您汇报啊……”
“我说的不是医院。”
沈修然缓缓转过身,他身高腿长,身穿深绿色的定制西装,内衬是黑色衬衫,足有一米九的身形挺拔优越,光是往那一站,气势十足,寒气逼人。
他面无表情看着刘医生,嗓音低沉,“你不用瞒我,我已经知道了,对方是一个年轻的女人,今年大概二十五岁,长得很漂亮,名字叫……温南栀,北都人,对吗?”
刘医生脸色惨白,眼底满是恐惧错愕,似是没想到沈修然会知道这件事儿,明明沈夫人交代过他,不许他把这件事泄露出去。
“沈总……”
“回答我的问题。”
沈修然冷声打断他的辩解,他不想听这些无关紧要的废话,目光锐利似刀。
他和纪景淮有着本质上的差别,纪景淮是那种活得肆意潇洒的人,他什么都不怕,看谁不爽就怼谁,喜怒无常,前一秒可能还在笑吟吟跟你开玩笑,下一秒就能一杯酒泼你脸上,变脸比翻书都快,他做事可以不计后果,但沈修然不同。
沈修然是那种平日里就板着一张脸,十分严肃不苟言笑的人,无论对自己还是对别人都比较严苛,无论是学习还是工作,他追求完美无缺,但他刻在骨子里的教养是不允许他做出任何离经叛道的事情,也不会随意就对别人发脾气,他克制隐忍,待人接物谨慎小心,也极有耐心分寸。
但这次,他少有的失控了。
“……是。”
主治医生认命地闭上眼睛,低下头,等待着男人的判决。
沈修然只是冷冷地看着他,沉默许久,突然问道:“除了她的骨髓,还有没有别的办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