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张脸实在是太诡异恐怖,兰辞玉被吓得够呛,这才意识到,原来他在害怕到极致时,居然是喉咙叫不出来身体也动不了的。
兰辞玉一狠心,用力咬了一口舌尖,一阵痛楚传来,他这才终于清醒,掌握了身体的控制权。
他一介病弱公子,未曾想到这个村子里会有如此多诡异之物。
但幸好他出门前被家中老奴塞了一把短刃进书囊里面。
他昨夜被邪祟诡异所扰,谨慎起见,便将那短刃别在了靴边。
他手往下摸去,想去摸鞋边的短刃。
他刚往下摸,便听到有些沙哑的声音响起:“……你……是谁?”
是对面那张诡异的脸。
直觉告诉他,不能够回话。
兰辞玉不应,去抽靴边的短刃。
他手刚摸到那一把坚硬,便听到一阵冷风直直朝他面门袭来。
他下意识抬眼,只见白光混杂,胸前发烫,脑子里仿佛有什么东西闪过,随即便失去意识,昏了过去。
再睁开眼,天已经大亮。
他昏睡在草丛里,身上还沾着些草屑,躺着的草丛边上,一些未消的透明的晨露正顺着草尖慢慢地滴落下来。
他四下张望,身前的坟地横七竖八躺着几副棺材,棺材盖盖得好好的。
他心中稍定,又摸索了一遍身上和旁边的书囊。
身上没有伤口,书囊里的东西和靴边的短刃也仍然都在。
仿佛昨夜的一切都只是一场幻梦。
他又不信邪地往后看去,只见身后零零星星躺着些白骨和两只圆圆的眼珠子。
好像是……昨夜那个他背后的诡异东西。
他后背一凉,才终于明白昨夜不是一场幻梦,而是真实发生的事情。
兰辞玉也不知为何他就突然晕了过去,又平平安安地醒了过来。
也不知这诡异东西为什么突然变成了这样。
或许是他走运。
但冷静下来,兰辞玉第一个想法便是先出了这林子。
邪祟,只有修士才有能力对付。
再留在这林子里,他能不能活下去,很难说。
兰辞玉站起身来,腹中饥肠辘辘,他随意咬了几口饼,便按着记忆里的方向往外奔去。
然而无论他怎么走,都出不了这林子,甚至又遇到了昨夜的情况。
他无论怎么走,都会再次回到原地。
时间流逝,他一点点看着太阳升得越来越高,又看着太阳开始一点点下坠。
太阳一点点下落,林子越来越冷,寒气弥漫,风里偶尔传来一阵尖细阴森的“嘻嘻”笑声。
他越发绝望,但想起家中病重的幼妹和从小陪他到大的老奴,兰辞玉又咬紧牙关,再次尝试。
他不顾一切地往前走,却忽然隐隐听到了人声。
那是一个女子的声音,轻柔悦耳:“……除祟不必过于紧张,慌则生乱。”
和林中那些阴森的声音不同,这声音犹如太阳初升前的暖光,让他心中一暖,忽地就有了希望。
兰辞玉不顾一切地,望着那个方向追去。
这一次,他惊奇发现,他走出了那个重复回到原地的循环。
那声音越来越近,他不确定这是林中仙子,还是鬼物的骗局。
抱着最后一丝谨慎,他藏在树后悄悄看去。
偷看女子,这不是君子所为。
但兰辞玉此刻已然顾不上这些。
他探头看去,只见一个纤细高挑的背影,是一个女子,穿着一身烟粉色罗裙,如墨青丝垂下,堪堪及腰,更显腰肢纤细,盈盈一握。
那姑娘旁边是一个年龄不大的男孩,站得笔直,姿态端方,沉默寡言。
兰辞玉心中一跳。
这好像是人,而不是那些诡异的东西。
而且跟着他们,恰恰走出了那些鬼打墙。
兰辞玉心下激动,便小心地跟了上去。
跟着他们,或许不会再迷路。
……
一切讲完,季清鸢挑了挑眉:“没有了?”
兰辞玉脸颊微红:“没有了。”
偷偷跟着人家姑娘,确实于理不合。
他方才情急之下做出的失礼行为,如今当着自己颇有好感的姑娘说出来,更让他面上一阵发烫。
季清鸢倒没有在意他的跟踪行为。
这人还算是谨慎。
只不过半夜呼喊、林中起雾、死人出棺确实够吓死百姓了。
这兰公子看着病弱,心理承受能力还不错。
至于鬼物出棺,甚至夜间去村中游荡,应该极有可能就怨念极大,成了邪祟。
村民们只有晌午才敢出来,那应该说明这些邪祟怕强光。
季清鸢正暗自想着。
便听到兰辞玉的声音又传了过来。
兰辞玉小心翼翼地给她拱手行了一礼,姿势颇为标准:“跟踪姑娘,着实失礼。在此,给姑娘赔罪了。”
季清鸢微微颔首。
她不在意这些东西。
兰辞玉又看了一眼她腰间的佩剑,眼睛有些亮:“姑娘是修士?”
季清鸢点头:“一介散修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