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完完全全走了进去,映入眼帘的,便是灰白色的地面和石壁。
正中央是呈阶梯状的圆台,共有三级,周围均匀分布着五根坚硬的石柱。
季清鸢仰头看去,玄铁所铸的铁链自石柱高处垂下,另一端,是圆台最高一阶处的一个冰棺。
这地方极高极空旷,和外面只有两米高的石道截然不同。
季清鸢四处观察,确认没有什么机关,才小心翼翼一步一步往前走。
这次要面对的人,应该就在那冰棺之中。
北冥离自后跟了上来,到了这处,他总算不用微微俯身扶着发冠了。
他随手整了整发冠,见季清鸢正小心翼翼送出观察,便直接大步向前。
他走了几步,便超过了季清鸢。
季清鸢瞧着他这幅极为放松的样子,跟了上去,道:“你知道这是哪?”
“不知道。”北冥离脚步一顿,桃花眼微眯,“不过此处气息,有些奇怪。”
季清鸢追问道:“哪里奇怪?”
她作为闯关人,自然紧张这些风吹草动。
北冥离顿了顿,却没说话。
奇怪之处就在于,他刚刚进来时,这里是没有任何别的活物的气息的。
但在刚刚,季清鸢说了句话后,圆台之上,冰棺之中,又多了点奇怪的气息。
这点气息微乎其微,若不是他在,几乎察觉不到。
北冥离抬眸,望向高台之上。
身后,季清鸢见他不说话,只直直望着圆台最高处上被玄铁绑着的冰棺,便举步向前。
她一步踏上圆台第二层,便生出些说不出的奇怪和惊悚之感。
好似魂魄被人缠住,骨子里开始发凉发颤。
季清鸢握紧月凝剑,又缓慢地,踏上了第三级。
圆台正中央,是一幅冰棺。
冰棺散发着幽幽的寒气,棺身上缠着千年不朽的玄铁,透明的冰棺之下,正有一人在沉睡。
那人身穿墨色长袍,边缘处勾了金线,长发披散在身后,鸦色长睫在冰冷苍白的面皮打下轻微剪影。
像沉睡的睡美人。
季清鸢往下看,却看见他与苍白面皮截然不同的殷红的唇。
这是……
一眼看去,熟悉感便涌了上来。
季清鸢眉头微蹙,低下头揉了揉眉心,却感觉一道冰冷又粘腻的视线缠绕着她。
她抬头看去,只见冰棺中的俊美男子不知何时睁开了眼,黑漆漆的眸子正一眨不眨地盯着她,恍若冰冷的毒蛇正窥伺着自己的猎物。
殷红的唇微微勾起,那人轻轻绽开一个意味不明的笑。
他笑起来极为惊艳,带着几分开到荼靡的绮丽艳色。
他看着她,殷红唇微微开合,似乎轻声说了什么。
季清鸢只觉得一阵眩晕,身子一软,往下倒去,下意识一手扶在了棺上。
肩膀被人揽住,一只大手扶着她的肩将她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北冥离的声音传来:“你没事吧?”
季清鸢醒了醒神,却没回答,只是定睛朝那冰棺看去。
冰棺之中,不知何时开始腐化。
她如今看过去,不过几瞬,棺中躺着的,就只有一具枯骨。
季清鸢有些惊魂不定。
那人……那人……
她想起来了,那棺中人,和她五年前见到的那个诡异的邪祟谨弋有些相似。
却非全然一模一样。
谨弋右眼下,有一点小小的泪痣。而且谨弋五官长得比棺中人更为俊美精致。
时间已经过去了五年,刚刚那棺中人也并不是和谨弋长得一模一样,所以她一时没想起来。
她如今想要细看,可棺材里躺着的人,却变成了一具枯骨。
季清鸢直愣愣盯着眼前这副枯骨。
难道她刚刚看到的,都是幻觉吗?
她呆呆地,有些回不过神来,却听见北冥离的声音自她头顶传来:“小娘子……你的脖子?”
季清鸢回过神来,却见北冥离的目光正落在她脖颈上,唇边没有以往惯常的笑意,反而带上几分严肃。
季清鸢心中有了几分不好的预感,抬手往自己的脖子摸去。
脖颈上没有什么奇怪的触感,依旧平滑温软,唯有脖颈左侧一小块皮肤,摸上去比周遭要热些。
季清鸢有些不解,北冥离抬手便在季清鸢面前化出水镜。
她往水镜看去,才发现自己脖颈上,不知何时显现出一个玫红色的曼陀罗花印。
开的艳丽的曼陀罗,绽放的肆意又妖艳,带着血腥的美,强势而不可阻挡,疯狂而又绝望。
季清鸢用手抚上去,那曼陀罗花印却在极快变淡,随即很快就消失了。
那块皮肤变得跟别的地方一样瓷白无暇,没有丝毫痕迹。
“曼陀罗……”
尽管它消失得快,但北冥离依旧看见了那曼陀罗花印。
季清鸢依旧魂不守舍地摸着那一小块皮肤,几乎将它摩挲得红肿。
她记起来了。
五年前,谨弋握着她的手将刀捅进自己心口,他身体快要消散时,曾拼命上前咬了一口她的脖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