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楚坐在门口的凳子上,垂着头丝毫冷静不下来。
他记得江舟上次住院的时候,他还可以冷静地站在抢救室的门口和人据理力争,可偏偏这次,他连思考的能力都没有了。
原来这就是他们所说的,爱令致昏吗?
他抬起晕乎乎的头,浑浊的视线里,牧南行蹲在角落里,浑身像是被剥去了筋骨一样失了精神。
其实,牧南行也在担心江舟对吧。
还是谁都不肯去承认,他们始终都放心不下,他们才是双向奔赴。
那自己又是什么?
秦楚在心里锤问了自己千遍万遍都没有问清楚,可能他就是忽然闯入她生活的一个好心的陌生人,突然爱上了她,却又不知道把这份爱藏到哪里去。
郑理悄无声息地坐在他身边,一样的有气无力,他看着秦楚,眼里有一丝丝的心疼。
在场的人每个人都在担心江舟,温淑浣也好,他爸妈也好,可都敌不过这两个人的担忧。
当他看到秦楚罕见的像个无头苍蝇,看到一向强势的牧南行软了下来。
他就知道了。
从前,他会觉得江舟命真好,有溺爱他的哥哥,有自己爸妈,有秦楚,牧南行,甚至是把她当成妹妹的
自己……
可到现在,他才明白,这不过上天给她的悲惨生活里唯一一抹值得夸赞的亮色。
可是这样的一抹光彩照不亮她生命中的黑夜。
不知道过了多久,江舟从icu直接被推进了手术室,又过了一会儿,陆离从手术室里出来,绿色的手术服被血液晕上了黑色,开口便问江思齐在哪里。
秦楚说江思齐还在柒城。
陆离拿出了手机给江思齐打了电话,神色凝重,当着所有人的面,他缓缓开口,“你来一趟桐城吧,来看一看江舟,大概就这几天了……”
闻言,死一样的安静笼罩着整个走廊。
秦楚没了反应,温淑浣眼里散过不可思议,郑理和父母俱是一怔,尤其是那郑伯母当下哭的快了晕了过去。
吵闹的环境里,唯有一个人,安静地可怕。
牧南行始终是一语不发,像是被人下了咒,半晌之后,他起身往医院外走,仿佛周身有一股黑气,过路的人纷纷退避三舍。
那时候,晨光熹微,他一个人站在医院门口,从晨辉到星辉,从光明到黑暗,从新生到凋零……
他慢慢地抬起手,那白净的掌心明明什么都没有,却又分明地感觉到有什么
东西在流动。
陆离站在病床前,看着毫无血色的江舟,心里 感慨良多,这大概——是第一个他没有救过来的人,时间织成了一张巨大的网,把他们短暂的回忆勾成了一张网。
她告诉他关系的意义。
告诉他什么是朋友。
她还……对他的手感兴趣。
陆离伸出手来端详了一会儿自己的手,实在是不觉得哪里特别的。
不过既然她喜欢,就多看一会儿吧。
他悄无声息地把手放在江舟的脸上,瞬即被她冰凉的脸一惊,最后还是贴了上去。
这样,没什么不满足了吧。
她生命的流逝速度比他想的更快,药品检测结果很快就出来了,原本他只是以为被人换了药,看到结果才知道,那药一点都不简单,可以加速细胞的分化,包括——癌细胞。
这次就是引发了连锁反应,才让江舟没抗住,晕了过去。
癌细胞扩散到了肝脏和肾脏,他已经手术切掉了部分肝脏,可肾,他实在是无从下手。
方才在门外,他想过和他们说,或许换个肾可以解决问题,可是话到嘴边他停住了,想要找到和江舟同血型的肾脏,再配型成功,那概率,无异于大海捞针。
一个被上帝投放到人间的天使,最后还是要被收回去了。
陆离给她上了镇痛泵,按照规定,这种情况无法上镇痛泵,但是他还是顶下了压力。
只是他想不通,究竟是谁,会在悄无声息中把她的药换了。
蓦地,他的手机响了起来,陆离接起电话。
“小陆总,之前那个剽窃您医学成就的那个人已经招了,现在在警局,说希望您既往不咎。”
“既往不咎?”陆离寡淡的嘴角张扬了几分,拿起一旁的手术刀,在掌心摩挲了一阵,眼里透着明晃晃的寒。
他笑了一声,看不出情绪。
“既往不咎这个词太虚伪了。”
“那您的意思是?”
“我喜欢风水轮流转——往他们死里转。”
罕见地,他眸子里透出几分杀意,随手把刀扔进浸满消毒水的铝盒里,走出了科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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痛,好痛。
像是浑身散架了一样。
我醒来的时候,还没来记得睁眼看一下,只感觉到了浑身的疼痛奔涌而来,就连呼吸都万分小心。
身上好像是有伤口,手上还缠着针头。
“你醒了?”迷迷糊糊地有声音在我的耳边响起,有些熟悉,我睁开眼,看到
陆离在床边给我换药,眼睛盯着旁边的一台仪器。
“你怎么来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