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温柔的话就像是这个世界上最有力量的言语,寥寥几语间就让江舟的心里的结给彻底解开了。
“时间不早了,早点休息吧……这个点,晨晨他们应该已经睡了吧?”
江舟望向窗户外面,还能看见隔壁房间亮着灯,笑道,“估计不会那么快,孩子还在,估计挺闹腾,我也不会带孩子。”
“不能给他们分担一下。”
从小,晨晨就是陆屿舟带大的,江舟只是在一些必要的时候充当一个母亲的角色,她的后半生就像是一个被保护地很好的瓷娃娃,陆离将所有的事情都替她安排好了,基本上没有什么需要她动手的地方。
陆离笑了,“无妨,你能照顾好自己就已经不错了,等我回来,马上就是你的生日了,今年有没有想去的地方?”
每年的生日 ,陆离都会提前给她准备一个意想不到的礼物,带她出去玩,今年他的打算也不小 。
可江舟却打断了她的想法,“今年我想在家过,对了,陆离,我多大了?”
陆离在电话那头怔愣了一下,却很快回答,“五十五岁。”
“原来都已经过了这么长的时间了……”
她这几年越来越不喜欢
记得自己的年纪,好像年纪这种东西摆在那里,就会平添一种莫名的悲伤。
“还好,你在我的心里还一直都是那个没有变的公主。”
“谢谢。”
到头来,她都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什么,千言万语最后就汇聚成了“谢谢”两个字。
快要睡的时候,她打开床头的药瓶吃了两颗药。
两年前,她被诊断出来有轻度的阿尔兹海默症,她不得不承认,自己真的是老了。
……
……
早上,姜卿和陆屿舟他们提前起床,直到把两个孩子安顿好,江舟都还没起床,都说人上了年纪之后会变得不喜欢睡觉 ,会早起,但是江舟偏偏就是反着来的,总是会睡到日上三竿,就像是永远都睡不醒的年轻人。
姜卿去楼上看的时候,江舟还缩在被子里,一头茂密的长发垂在床边,白嫩的小臂还垂在床边,她刚要笑着上去叫醒她,很快就发现了事情的不对劲。
“母亲!”
江舟的额头滚烫,面色也是不正常的红色。
……
……
“应该受凉发烧了,当然不排除是有些水土不服的情况。”私人医生打听到他们是从柒城来的之后,收起听诊器
做出了这样一个判断。
“不过,需要注意的一点是,她的身体情况并不是很好,虽然可以看出来有调养的痕迹,但是她年轻的时候底子实在是太差,所以现在就算是想要真正的根治,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你们应该多关注一下她的身体健康,这次我就不给她输液了,吃点药就行了。”
江舟的身体一直以来都是陆离调理的,陆屿舟和姜卿对这一切基本上是不知情的,医生走了之后,两个人互相看了一眼,谁也没有说话。
下午的时候,因为江舟的病情,他们就紧急回了柒城,路上江舟还一直是昏昏沉沉的状态,说出来的话也是断断续续的,有时候,他们能听到她嘴里的话。
“我这一生,真的不后悔吗?”
“你后悔过吗?”
“我想我是后悔的。”
谁也不知道江舟在说什么。
因为江舟生病的缘故,陆离晚上就从柏林回来了,连着要处理的事情都没有来得及处理,只能在路上简单处理一下。
赶到家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两点了,外面还下着下雨,他进门抖掉了身上的雨,陆屿舟和姜卿都还没有睡,在楼下等着陆离,当看到门口闪现出来的灯
光的时候,两个人悬着的心才算是放下。
“母亲从今天早上开始,嘴里就一直在呢喃着,我们也不知道她在说什么。”
陆离听完就朝着楼上走去,打开门的瞬间,屋子里的温度热地不行,他又让陆屿舟将房间里的空调温度调低。
昏暗的房间里,江舟躺在床上,眼睛似睁非睁,听到门口的动静的时候,眼珠子下意识地往那边看了一眼,问,“你回来了?”
陆离点头,“我回来了,你感觉怎么样?”
江舟却忽然笑了,眼神逐渐变得渺茫,看的陆离皱起了眉头。
她看着陆离道,“我后悔了,牧南行。”
他这才意识到刚才的那句话不是对自己说的,他担心地上前,“江舟?江舟?”
可是江舟却依旧没有半点想要清醒的样子,忽然疯了一样地从床上起来,冲着门口根本不存在的声音吼了起来,“牧南行,我恨你啊,我恨你不珍惜!我恨你不要我们的孩子 ……”
“为什么,为什么我这辈子会没有孩子!”
“牧南行,如果有下辈子的话,我再也不想遇见你了。”
“牧南行,我当初为什么要孤注一掷地爱上你!为什么!”
陆离屏气凝神,走到床边抓住江舟的手,“没事,舟舟,过去了,已经过去了。”
江舟抓着陆离的手臂,眼里满是痛苦,像是要将积攒了很久的情绪一下子爆发出来一样。